我家门前有棵大核桃树,无从考究树龄多大,粗有两人合抱,我小时候树是这么粗,问我村最长寿的百岁的大爷,他也说他小时候这树也是这么粗。
树老了,百年不见长,但它见证了青坪村几百年的变迁……七二年我父亲换了别人的地在树旁盖了房,但树还是人家的。
树周围是烂石滩,周围住的人便把树下当柴禾场,树旁有南北两条架子车路,便是后坪通往村外的交通要道了。
大树下面好乘凉,因而这树下便成了老碗会之场所,周围邻居一日三餐便聚于树下,这核桃树便看着家家户口碗里的吃食年年的变化。
七十年代,大树很少看到白面馍和白面条的,常常见到的是稀糊汤,或洋芋糊汤。
树下一个糍粑石头一年也只打三五次。
洋芋糍耙是小时候向往的美食,一年到头屈指数着各家吃了几顿糍粑,最多人家不过七顿,没啥吃洋芋便是主食了,我自愧不如别人家打的次数多,因为分粮是按工分和人口分,我家七个农村户口(父亲是商品粮户口),靠母亲挣工分,分粮肯定比别人家少,打糍粑太费洋芋了,一要吃母亲便说:好吃不留种。
四五月青黄不接时,包谷糊汤都没得吃了,别梦想白面和糍粑了!记得一次,父亲领来单位客人,以酒菜白面条招待,我闹着要吃,客人走后父亲生气地提起我出了大门便扔到土堆上,大娘没夺下来,扔得远一下摔得哭不出来了。
还有一次,大姐上山挖药,母亲给蒸了点高梁面馍,面是救济粮,红红的、放了糖精,甜甜得很是好吃,母亲不给我吃,很晚了他们都睡了,我还在锅门口悟疯要吃高梁馍,恰逢父亲休假在家,他在炕上吼道:再不睡觉我锤死你。
我领教过父亲的历害,吓得跑出门藏了起来,邻居们灯笼火把我到半夜才找回家。
八一年土地承包到户了,自己的地自己种,家里种的所有粮食收成都番几番,核桃树下老碗里面包谷糊汤也稠了,糍粑打得次数也多了,白面馍里再不掺白包谷面了,杂面吃的次数也多了,初中背的干粮不刚是包谷花、包谷馍、黑馍了,有时也能背上白馍。
可初中的灶上,只收包谷面,所以一天两顿全是包谷糊汤,初中几年在学校没吃过一顿其它饭。
计划不到,早早吃完干粮,周四、五晚上饿得难受,翻院墙出去拔箩卜吃了肚里更难受。
上了高中,灶上有了白面馍和白面条,高中出学便出外打工了,近三十年核桃树很少见到我端碗座在树下吃饭,多是过年回来呆几天。
2012年因母亲有病返乡,听说浐灞要开发青坪,我折了旧房盖楼房开了农家乐。
核桃树下己通柏油路,美丽乡村建设、乡村振兴让青坪村发生了天翻地覆序变化。
老碗会上,核桃树再也看不到黑面馍、杂面条了,家家想吃啥做啥,树周围全盖起楼房开了农家乐。
五一到国庆,生意火爆,树下游人如织,树旁十几张桌子常常爆满。
我得益于核桃树了,它也成了天然遮阳伞,再热的酷夏,只要走到树下便凉丝丝的,核桃树看到的是南来北往客、是一桌桌丰盛的酒席,是歌舞升平的礼赞!【作者简介】潘志宏,蓝田灞源青坪村人,做过厨师、当过老师、经过商、当过村支书,干过建筑工,现开青坪庄园农家乐。
喜欢文体,爱唱歌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