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火》 作者:沈玉印 烧火,老家又叫烧锅,烧灶膛,烧灶头!曾经是农村一日三餐必不可少的生活内容。
“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这是形容夕照大漠炊烟升起的黄昏美景,而闭眼回想一下江南小村炊烟袅袅,晚霞绚烂,远山青黛,村廓朦胧,树影婆娑,蝉鸣狗吠,也是一个至静至美若画一般的意境! 现在很少再有人烧灶头,即便在农村,烧菜做饭也用上了电饭煲和煤气灶,土灶台也成了一种摆设,除非逢年过节,一家人又汇聚在一起,或许才会重新在灶膛燃起火来。
旧时的灶台多数是二眼灶,中间一个小井罐,好温些热水,每个灶眼上会放上一个大铁锅,里大外小,里锅烧饭,外锅炒菜!大锅烧出来的饭香而糥,有时把饭盛出,在灶膛里再加一把火,熟称烘锅巴,锅巴焦黄,香味弥漫! 在农村,烧火的主要是麦草和稻草,每到收获季节,谷粒归仓后,社员们就要挨家挨户按人口分到一些干草,草被堆成垛,要用时直接去草垛上去抽,新鲜的草会带着浓浓的草香味,炊烟袅袅,连烟都带着清香。
那时生产队分的草根本不够烧,于是孩子们假日里还要去砍柴禾,带把镰刀,人站在稻田里,一条田埂一条田埂地砍过去,砍下的草就铺在田埂上,等晒干了再挑回去。
我印象极深的是一次和江龙去麻场砍柴,江龙比我大二岁,长着一对招风耳,人又瘦又高,小伙伴戏称他是狼,但干起活来却是一把好手。
那天我在一棵杨树下正砍的起劲,没曾想一个毛辣子从草叶上落到抓镰刀的右手背上,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丢了镰刀,用手在草里舞了起来,想用草把毛辣子给擦掉,却不曾想手掌一下舞到刚被丢在地上的镰刀口上,瞬间右手小拇指,无名指,中指曾斜线出了一道血口子,殷红的鲜血立马就涌了出来。
江龙从不远处听到我的尖叫也赶紧跑了过来,见到这个情形他也吓了一跳。
此时羊辣子已不见影踪,只有手指上的血还在渗出,他叫我用左手按住伤口,在树荫下休息,那天的柴禾他帮我砍的,并帮我挑回家,而我三根手指上直到今天依旧能看出那一条斜斜的刀痕。
那时砍田硬,扒松毛,刨草根,但好像依旧不够烧。
小时候姐姐们烧饭,我也是需要经常帮忙烧火的。
姐姐们会把晒干的乱草打成草结子,堆在灶膛的边上,点火时左手拿个草结子,再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火柴盒,右手从里抽出一根,在火柴皮上轻轻一划,一团火苗带着磷被燃烧的香味,把柴就慢慢燃烧了起来!若是草不干,那就折腾了,火柴点了几根,就是不见草烧起来,而烟却是腾腾地往外冒,憋住一口长气往带有火星的灶膛里一吹,有时只听“轰”的一声,火苗从柴草上一下就蹿了出来,而你的眼泪鼻涕也立马被黑烟熏了出来。
饭烧滚了,姐姐们会喊“熄火!熄火“就是再不能朝锅膛里添柴,要用余热把饭煮熟!过了十几分钟,要再加一把柴,那叫烧饭锅。
不能多,多了饭会糊,少了饭不香!烧火的工具通常是火钳和火叉,火钳灵活轻便,可以夹送。
火叉长且重,独根,但可以垒火,不烫手。
冬天烧火自然是一件美事,小孩子似乎天性喜欢玩火,看到柴草变成火苗,再变成灰烬,似乎有种破坏心态的快感。
再加冬天烧火温暖且可以在灶膛里煨些山芋,爆些花生,实在没事,没有脱粒尽的稻谷都可以在火红的灰中爆裂出又白又香的米花来,只是此时手脚一定要快,把它先捡拾出来,不然米花一会就发黄变成炭色!而若夏天烧火,那就是一种折磨了,本就汗流满面,再坐在火前烤,那滋味可想而知了。
我记得时常会往灶膛里塞一个草结子,就站起身来看姐姐们炒菜,此时姐姐们会喊:“站开点!站开点,当心油溅了!” 再以后,连农村人都用上了液化气,灶台便渐渐地被冷落在一边。
田埂上的茅草便疯狂地长,也没人再去砍了。
烧火已成了一段久违的怀念,深深地烙印在了曾经的记忆里,温馨而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