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蚕人张励三月底的一天,刚放学回来的外甥,还没摘下口罩便兴奋地说道:“姥姥,我在小区门口的文具店买了个盲盒,里面是蚕,”“多少钱?一共几只?”姥姥顺口问道。
“一块钱,一共十只,”‘刚打开盲盒的外甥回答。
姥姥一听急忙说:“太贵了!姥姥小时候一养便是一桌子,足有几千只,蚕籽都是别人送的,文具店就是这样挣你们这些孩子的钱。
”没过几天,外甥买回来的蚕死的死、丢的丢,都不见了。
不久随着新冠疫情的来袭学校停课了,放假后外甥除了上网课做作业,其它时间外甥几乎都在玩游戏,妹妹怕影响他的视力,所以两天后在京东商城花三十元,买回来一百只蚕外加一百个还未孵化的蚕卵,就这样从那天后我们便继承了中华民族数千年来的传承,成为新世纪的养蚕人。
刚买回来时蚕很小,用放大镜才能看到一个个如小米粒大的白点,在绿色的桑叶上缓慢移动着。
一周后我才看清已经长到五六毫米长的蚕那乳白的身体、黑色几乎看不见的头以及不停蠕动,不知多少只的脚。
吃东西时蚕缓慢的爬到桑叶边缘后,便看不到蚕的身体再动了,只有头左右摆动着。
它们很笨,只会朝一个方向吃,够不着桑叶时便马上回到起点重新啃蚀,别看蚕嘴很小,咬一口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桑叶的变化,可只要周围有桑叶它们便一刻不停的吃,一次妈将几片手掌大的桑叶放到养蚕的透明塑料盒里,近百只乳白色、微微蠕动的蚕顿时被绿色淹没了。
为了观察它们吃东西到底有多快,妈放好桑叶后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半小时后桑叶没有了,白色的蚕重新收复了丢失的“领土”。
很快买蚕时送的桑叶吃光了,虽然妹妹几天前在网上买了桑叶,可随着新冠疫情的袭扰物流停止了,再加上那时太原有疫情所以蚕急需的桑叶到不了了。
人们常常说“个人的命运离不开国家的兴衰”,万万没想到小小的蚕的生死也会和万众瞩目的疫情联系起来,看来刘欢歌中唱的“同住地球村”,不仅指人类,还有我家那几只贪吃的蚕。
没有了桑叶,妈尝试着用包括苹果皮、白菜还有生菜喂饥饿的蚕,可从小吃桑叶的它们对别的食物似乎没兴趣,又担心吃其它食物蚕会因为不适应而生病,于是我们全家总动员开始四处找桑叶,不久我们小区的管家告诉妈,离我家不远的一幢楼前曾经见过桑树,可好像被砍了,不过幸运的是没有砍完,留下的两株桑树虽然不高,也不茂盛但总算可以让我家的蚕坚持几天了,爸妈又到常去的公园打桑叶,可在公园找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空手而归,幸好妹妹又从朋友住着的小区采来了桑叶,再加上外甥和同学要来的几片瘦小的叶子,我家的蚕才又勉强坚持了一周左右。
昨天黄昏,妈给一位在大学工作的同学打电话,问他在什么地方见过桑树,经常去各个公园晨练和摄影的同学说,在他工作的大学校园里就有,于是爸妈和他约好今天去采桑叶前给他打电话。
可家里一片桑叶也没了,所以挂掉手机后爸妈又下楼希望还可以找到些桑叶,至少够蚕晚上的口粮。
回来后爸手里拎着装满桑叶的塑料袋兴奋的说:“我们又发现两株桑树,够咱家的蚕吃几天了。
”这时妈的手机响了,是快递小哥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他把妹妹数周前网购的桑叶放到某某驿站了,听到桑叶到了我们全家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桑叶的到来不仅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更以为着疫情即将过去,物流已经回复正常,就算有再多的蚕也不会没桑叶吃了。
下午无意中在微信群中看到,因为疫情放假一个月的外甥五月九号要复课了,就像我家那些重新吃到桑叶的蚕那样,无数深深学子也要回到课堂,回到多日未见的老师、同学身旁去吸取知识带来的力量!蚕带来的是财富以及色彩斑斓的布料和服装,而知识带给我们的则是走向光明的力量!它会让我们的祖国变得更强大和不可战胜!早在夏代以前已存在蚕的家养,从桑树害虫中选育出家蚕,创造了养蚕技术。
商代设有“女蚕”,为典蚕之官。
甲骨卜辞中以蚕神与上甲微同祭,对蚕事极为尊崇。
当时有杯蚕(臭椿蚕)、棘蚕、栗蚕、蚊蚕四种,家蚕亦称螺蚕。
野蚕和家蚕都是多化性,逐步演变而成二化性和一化性,并以三眠蚕为主。
周代有“亲蚕”制度,天子和诸侯都有“公桑蚕室”,夏历二月浴种,三月初一开始养蚕,对浴种、出蚁、蚕眠、化蛹、结茧、化蛾等蚕的生长形态,已有一定认识。
对养蚕工具曲(箔)、植(蚕架)、筐(蚕匾)、蓬(芦席)等都有记载。
古人养蝉是为了纺纱织布,过上富裕的生活。
而蚕对正在上小学的外甥来说只是觉得新鲜、好玩,没过一周新鲜劲一过便不再关注蚕了。
听爸说小时候他家每年春天都会养一屋子蚕,土炕和地下凉席上都是白色的蚕,那时收完麦子浑身大汗的爸,最喜欢的事便是走进养蚕的房子,那种扑面而来的清凉比空调还要舒适,直到数十年后的今天爸依然无法忘记,在爸心中蚕不仅是劳作的一丝清凉,更包含着对青春与家人的思念。
而我则觉得蚕很伟大,从一粒比针尖还要小的卵变成蚕后,它们唯一做的事便是尽快长大,去完成一项神圣的任务,于是它们几乎用全部时间啃食身边的桑叶。
不久长大的蚕便用丝紧紧缠住身体,重新变回一粒渺小、不会移动的蛹,好不容易化身蛾子的它们虽然拥有了双翅,但不仅无法飞行和享受遨翔蓝天的自由,还失去了进食的能力,当经过交配把后代送到这个世界上后,蚕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回首蚕的一生虽然很短暂,更谈不到精彩,可为了繁衍蚕付出了一切,这份执着不值得我们感动与敬佩吗?特别是我家今年养的这百余只蚕,还顶住了疫情的考验,多年后当外甥向他的孩子讲述养蚕的经历时,会不会说起我家这些在特殊时期下顽强生活的蚕呢?昨晚我看着妈将四大袋,足有五六斤重的桑叶,用手一片片弄直拉展,再装进可以密封的小塑料袋里后,把密封好的塑料袋放在水里,这样可以将袋里的空气排出来,桑叶保存的时间也会更长。
凌晨两点上床休息前,看着那一包包一袋袋整理好和还没整理的桑叶,再看看在茶几上放着,已经有成人中指三分之二长的蚕,我在心里默默的问,这么多桑叶,蚕结茧前吃的完吗?剩下的桑叶又该怎么办?看来什么都要适量,如果超出了我们的掌控能力就会带来新的困扰。
张励,生于1978年,重度脑瘫患者,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需要帮忙,一直在努力。
没进过学校,由父母编写教材,因不能手写,学习艰难,从来没放弃。
后又用特制工具学习电脑,制作动画,开微店炒股票,没有一天忘记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爱好写作,参加过残障人士运动会,足球铁杆球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