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植物文化专家 何 频北方的落叶树,柳树落叶是比较迟的,每年过了冬至才大体落叶完毕。
元旦快到了,数九寒天从此开启。
但这时公园和绿地间的视野尚不显豁,远不够通达,因为连环的常青树,绿树和灌木绿栽日益增多,像群兽似的猬集一起,挤挤挨挨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这时候碰巧在一处合适的高台上观景,眼前俨然有植被三层,——高树落叶树,柳树、杨树、桐树、白蜡、银杏等等;其次是各种越冬的常青树与灌木;再次第三层,乃地被的草皮和花坛花卉,各有各的风姿和神采,层次分明,错落有致,且一目了然。
我重点要说的是越冬的常青树。
不说公园和植物园了,举两个与市民和我自己更为亲近的地方为例,——首先是我所居住的小区,实则是单位的家属院,差几年还不到二十年的光景;再一个是省博物院,由老博物馆从闹市区里搬迁而来,当时择地选址,这里临近北郊交通便利,料不到荏苒二十年过去,此地骤然也变成了闹市。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前的记忆,郑州原本的常青树只有松柏和女贞、竹子、大叶黄杨等等。
可今非昔比,原来只是公园里才有的石楠、桂花、棕榈、广玉兰等等,时下四处可见。
枇杷、香樟、小蜡、法国女贞,异军突起。
灌木类有火棘、海桐、枸骨、瓜子杨、金叶女贞、南天竹、八角金盘、四季桂、蚊母树、山茶等等,别样的“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郑州做杭州”了。
而这里面最有代表性的,要数那凌冬开花,层出不穷,飞雪送香的刺桂,——大名曰柊树者!最初它鹤立鸡群,有人说它是冬桂,有人说它是四季桂,公园曾经把牌子挂错了,说它是蚊母树。
柊树虽然和桂花树同科,但它革质的叶片小而厚,秋冬之交腋下孕蕾,幼蕾开头似褐色的虼蚤,逐渐变大变绿,当花蕾膨胀成高粱米大小的时候,就要开花了。
与金桂、银桂、丹桂和四季桂花开的颜色不同,刺桂开冰清玉洁的小白花,清香单纯,也不同于桂花香味的复杂。
它从11月开花,一遍遍开,一直要开到春节过后,整整开放一个冬季。
据说它还会结子,但我在郑州没有见到过。
它和蚊母树,原本都是台湾和东南沿海地带的植物,可是,不仅在郑州生长良好,而且,开封的禹王台和龙亭公园,它们有更大的树姊妹。
开封近豫东,冬天的气温明显比郑州要寒冷。
从此可以发现,个别南方湿润地区的植物,它的适应范围,并不僵化于书本里的限制,我们对它们的认知,还很不够。
我的朋友焦书晖是水彩画家,从小在豫西生活长大。
这天我俩沿着市区的景观大道疾走,不时有下垂的女贞树枝打我们的头,触景生情,他便顺口说了个故事,——小时候,五岁那年跟着母亲由陇海铁路边上的三门峡,坐火车去安徽走亲戚。
人从冬天光秃秃的黄土地、黄土塬上走来,幼稚、惊恐的小眼睛一下子看到冬天居然还有绿树生长,该是女贞或四季青吧?这下子顿时开了眼,令其终生难忘。
不料五十余年过去,自己的家门口,郑州与三门峡两地,冬天的绿树已很茂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