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7/21俄餐苏邮俄罗斯远东阿穆尔州首府布拉戈维申斯克市与我国黑龙江省的黑河市隔河相望，好似我们福建鼓浪屿与厦门本岛一般，出入方便，花钱较少，一轮横渡就可以过过游览俄罗斯的瘾，成为许多中国游客青睐的出境旅游的胜地，我这个游客平常比较注重美食，又有集邮的嗜好，因此出境一游，在两方面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感受。
“布拉戈维申斯克市”的译名实在太长，大多中国人简称它“布市”，否则十有八九要荒腔走板的，什么“布拉戈维和渴死”，让人以为是在说相声。
据说过去到该市旅游，还真有“渴死”的感觉，因为俄罗斯的宾馆是没有热水瓶的，更没有备什么“热得快”，喝不上开水可是家常便饭。
现在有所改观，中国游客云集的“友谊”宾馆里，各楼层服务员都会烧上一壶开水，放在值班室的门口，多少满足客人的要求。
而宾馆提供的俄罗斯餐饭，则汤水多多，当可以一解旅游之渴。
首先是各大餐桌上都有一大瓶的碳酸饮料，与“雪碧”相似，口感稍稍特殊一点，瓶子的贴纸上画着两个剖开的大梨子。
问了导游，得知上面的俄语是“梨饮料”。
前苏联的《喀秋莎》抒情唱道“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我想起在参观布市郊区一个普通农家的庭院时，好几株大树上挂满了青皮小梨。
有些游客不大喜欢这款“俄罗斯雪碧”，而我则拼命喝，机会难得，畅饮的感觉真爽！友谊宾馆用餐的时候还有热红茶供应，随手朝那身材臃肿的俄罗斯女招待招招手，她就会慢悠悠地提着茶壶过来。
但那茶水与你所期待的肯定不同，是甜的，你别无选择。
于是我会想起前苏联的老电影《列宁在1918》，押运粮食的瓦西里同志在工作汇报时因为饥饿和疲惫而突然晕倒，列宁着急地招呼秘书给他泡一杯热茶，并特别交代“一定要放糖！”尽管身在布市两日始终没有机会进入当地邮局，但前苏联的邮资票品却常常紧随我们游走的身影而无所不在。
“友谊”宾馆的大门口经常有两男一女三个邮票经营者，他们每天早早地就把私家车开到宾馆旁边，然后从车后面抱出大小几包，在地上摊开就卖。
他们主营邮票，也兼营旧币和纪念章地等小纪念品。
不管你是不是集邮者，邮票似乎成了最受欢迎的旅游纪念品了，这可能是价廉物美，且域外身份的不容置疑。
当然身为老集邮者，我也深知这些邮票的价值不大，大多是前苏联的盖销票，且多为不成套的散票，我是不打算买的，所以在黑河旅行社兑换卢布时，我分文未兑，我渴望的是所见所闻而非所购。
我发现，三贩之中那个穿着连衣裙的胖妇最为勤快，不断地用生硬的汉语招呼客人。
她兜售的票品中最多的是一种印着列宁和斯大林头像的简易邮册，四页对折，我随意翻看了几册，内容都不大相同，我半开玩笑说，“里面没有列宁呀？”她说：“有的，有的。
”找出了一册很多列宁的，记得前苏联在很长的一个历史时期每年都发行列宁的邮票，她呈上的这一册汇聚了1964、1966、1984、1989和1990等年份发行的列宁图案的盖销散票。
我告诉她，我没有卢布，她说人民币也可以，每册25元，5册就100元。
这样我买了一册，压至20元，也许再砍，18元也可以拿下，但没有必要了，就暂时不把自己当成集邮者吧，随便买一册做个出境纪念。
其实我也并非对列宁他老人家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只是历史的影响确实刻骨铭心，因为我们这一代人是读苏联小说，看苏联电影度过童年的时光，连我们小学的课本，也先后编入《列宁理发》、《列宁与蜜蜂》、《列宁与斯莫尔尼宫的卫兵》。
再说我的小家庭与列宁同志还有一点特别的缘分，我儿子刚好出生在1982年11月7日“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节”65周年纪念日，于是给孩子取名字时用了一个“宁”字，是我“右派”老爸的主意，以真诚地呼唤当时的中苏关系走向正常。
后来苏联解体，儿子名字依旧，这些都是历史，正如布市还有“列宁广场”，还有“列宁铜像”，且不止一尊呢，都高高耸立着。
“友谊”宾馆里的玻璃柜台里不但有前苏联的邮票，还有我们中国五十年代的纪特邮票，“公家”的标价就比门口私人的要高得多了，而且还买不到，因为是周日，营业员放假了。
在书报杂志柜台可以发现不少时尚画刊上有裸体的性感女郎在挤眉弄眼，一枚A字信封也跻身其间，这是我在布市期间发现的唯一可以实寄的邮政用品。
记得厦门大学著名苏俄邮票专家何大仁教授对这种信封的版式有专文研究，但具体怎么用我却忘记了。
入乡随俗用俄餐，我竭力吃它个津津有味，前后共计四顿都在“友谊”宾馆的餐厅里享用，早中晚大同小异，甜的和咸的携手相约似乎是俄餐的特点之一：冰激凌和鳕鱼块冷静对视，烤酥饼与鸡肉丁相映成趣。
至于盘子里叠得高高的白面包，用手颁了一块放到口里，哈，不甜也不咸，是淡的，比较干硬，但越嚼越有味，于是连吃两块。
每人的小盘里还有黄瓜、红肠、熏肉、西红柿，每种都是薄薄的两片，这下叉子有了用场，而尝试着与面包夹着吃，则别有风味。
出场最频繁的明星是土豆，当入座铺着雪白餐布的长桌，第一件事往往就是拿起勺子，从一口扁锅往自己的圆盘里盛土豆汤或土豆红菜汤，外国影视里最常见的吃饭镜头，于是让我有些进入摄影棚的感觉。
还有就是土豆烧牛肉，40年前中国人家喻户晓的一道“苏修”“政治名菜”，名气太大了也不好，期望了40年才得以开口一尝，难免有所落差。
反倒是作为主食的土豆泥，一团粘呼呼的扣在平扁的瓷盘上，边上加了几丁红烧牛肉，浓稠的汤汁溅了些许在泥中，口感滑顺，味道似乎也就美了不少，毛泽东诗词中有“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的名句，撇开政治意义不谈，单就美食论事，还多少有点歪打正着。
我们在布市的列宁区参观阿穆尔州博物馆，我看得很仔细，把鼻子都几乎贴在了展框的玻璃上了，这时静静的展厅里有一个巡视的金发胖妇突然用生硬的汉语发出指令——“不要碰”，让我吓了一跳。
尽忠职守固然令人尊敬，但她似乎不大阅读果戈里的作品，还缺少了点《钦差大臣》式的幽默感，如果说：“不要吻”也许会更为悦耳。
博物馆附近有一个刚刚建成的二战胜利60周年的纪念广场，纪念碑和日夜燃烧的圣火，纪念墙上大型的苏联红军和红海军将士的浮雕，让我再度觉得是走进了户外一套大型的苏联纪念邮票里！在布市的第二天，除了参观一个东正教的教堂，就全被导游领着购物，大家购买的大多是巧克力、手表、望远镜、俄罗斯套娃等名堂，我百无聊赖，只好随着“大部队”转战一个又一个商场。
在一个光学商场的紧邻，有一家店铺用歪歪扭扭的中文标出“收藏者之家”，尽管布市的中国游客如织，却很难见到有这么醒目的中文，于是我进去看看。
里面与其说是店家，到不如说是一个私人的书房，四周的书架上旧书旧刊层层叠叠，中央有张桌子，上面是各种斯大林的铜像，大大小小黄灿灿的，最大的一尊比真人的还要大些，让人联想起毛泽东的石膏像。
柜台上还有一张奖状，上面的钢笔字母签名似乎是“斯大林”。
邮票也很多，标出年份的邮票年册摆了半个书架，看来“收藏者之家”名副其实，可惜我由于擅自脱离“大部队”，不敢久留。
进入“光学商场”，除了望远镜多一些，其他物品也与几家看过的店家大同小异，但多了一些俄罗斯地产的头巾与“织绣”，我不清楚“织锈”这样的表达是否确切，但这种俄罗斯独特的织品我是见过的，半个世纪前中苏关系蜜月时期，我老爸参加“中苏友协”的活动后曾带回一幅斯大林的“织绣”，背面黑白，正面彩色。
“光学”出售的俄罗斯织绣有两个图案，一个是莫斯科的“华西里大教堂”，97年莫斯科世界邮展的奖牌上就铸有它的风姿；另一个是《白嘴鸦回来了》，这幅俄罗斯著名风景画家沙伏拉索夫的名画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在1958年第6期的《集邮》杂志上，毕克官先生写了同名的散文，专门介绍了这幅名画及其邮票。
苏联在1956年发行的特勒杰亚科夫画廊100周年的纪念邮票之一就是以它作为主图的。
我曾经在散文《宝刀不老》赞叹过青年毕克官的这篇精美的抒情散文！什么叫缘分，这就是！该幅织绣的标价是150个卢布，折算成人民币大约是45元，我毫不犹豫买下了这枚“放大的邮票”，缘分啊！返回“友谊”宾馆用完了中餐，我们就准备离境回黑河了，在门口等车的时候，一位男的邮票贩子极力向我推销他的四页对折的简易邮册，我指了指其中一些“花票”，流露出鄙夷的眼色。
没想到他一下就嗅出了我的身份，立刻转身打开他的汽车后盖，拿出了一大扎封片出来，啊，全是首日封和极限片！每枚5元人民币，不讲价！时间不允许了，我草草挑了封片各一，首日封贴的是前苏联1975年11月27日为纪念米开朗几罗诞生500周年发行的纪念邮票中的一枚，邮票是雕刻版的，票面很大，单色印刷，纪念邮戳也很清楚，可惜没有实寄。
极限片是芭蕾舞“天鹅湖”，片是莫斯科1970年印制的黑白片，有俄文和英文的说明，遗憾的是邮票不大般配，是前苏联1988年发行的20戈比的邮票，票图上主要为苏联和美国的国旗，以及《天鹅湖》的小画面，还有30的字样，估计是纪念苏美文化交流协议30周年。
接我们前往码头的大巴发出了催促的喇叭声，向邮贩子支付了10元人民币后我大步惜别了“友谊”宾馆，手上捏着一封一片，背上背着简易的行包，行包中藏有一册列宁插票、一幅《白嘴鸭回来了》，当然还有胃袋里饱藏的四餐俄罗斯美食。
大巴开动了，阿穆尔河上拂来的清风摇曳着延岸大街的老树，茂密的叶片在夏日正午的骄阳下哗哗闪动着暗绿色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