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是双女户,她是老大。
她还有一个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姨子,招了个上门女婿顶门户。
1985年我退伍后,妻子得了重病。
我前去丈人家找小姨子借钱,却被她拒绝。
当天晚上,老挑带着小姨子登门道歉,拯救妻子性命,让我百感交集。
我叫曹恒,1959年出生于川东的一个普通农村家庭。
1978年,我应征入伍,前往新疆乌鲁木齐当兵。
在某汽车团修理连,当了一名机修战士,主要负责修车。
相比较当机修战士,我更希望能当驾驶员。
但可惜,我的个子比较矮,只有1米61,下连队时,直接将我分到了修理连。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军令大如天,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干,而且还干得不错。
因为个子小,我动作灵活,钻车底修车也很麻溜。
久而久之,战友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曹猴子”。
我的初中毕业,也是混出来的,文化水平很一般,所以我也没想过提干、考军校这些好事。
最大的期望,就是能转成志愿兵,这样能在部队多待些年。
1982年,我回家探亲时,和隔壁村的一个姑娘订了婚。
次年,我请假回家结婚,妻子名叫王凤英,比我小两岁。
老丈人家住王家沟,普通农户家庭,但老丈人会木匠手艺,所以日子比我家还过得好些。
他们有两个女儿,其中我的妻子是老大,还有个小女儿王凤玲,比妻子小一岁。
我们结婚时,王凤玲也已经满21岁。
她从小倍受父母宠爱,脾气很任性,对我这个姐夫一点尊重的意思都没有。
她还和别人说自己姐姐的眼光不行,选了我这么一个矮冬瓜。
娘家父母也觉得她被惯坏了,嫁出去肯定要被婆家嫌弃挨收拾。
加上家里也没儿子,就决定给她选择上门女婿。
在父母跟前,终究要好一些。
1984年,经人介绍,小姨子和南江山区的一个青年结了婚。
而我在结完婚后,继续去部队服役。
1983年底,连队提报改选志愿兵时,却收到上级通知,暂停转志愿兵。
后来我们才知道,大裁军来了。
莫说改选志愿兵了,就连我们的连队,后来都被裁撤合并到军区的修配所了。
转志愿兵不成,我们也不得不退伍回乡,我也结束了自己六年的军旅生涯。
我心里有一点失落,但更多的是忧虑和焦急。
因为就在1984年春节后,妻子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时好时坏。
她一开始瞒着不说,自己找大夫开点药吃。
我结婚后,父母便和我们分了家。
一开始,家里人也不知道这事。
后来还是母亲发现她脸色很差,整天无精打采,追问之下,才得知她感觉很不舒服。
我写信回去,语气严厉地命令她,不要再在村里医生那看了,要去医院查一下。
妻子嘴上答应得挺好,跟我说去检查了,没啥大病,就是有点贫血,医生让补补就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妻子有心结,她憋着一口气,想要省下钱,修几间房子。
其实妻子的心结由来已久,而根子则在老丈人和丈母娘身上。
俗话说,对待子女切记区别对待,尽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这样就不会遭怨怼。
而他们两人呢,对小姨子显得有些过于偏心。
老大让老二,这自然不用多说,那年代都是这样教育的,但有时候也得分情况。
妻子最想不过的就是,当年她学习成绩很好,但老丈人却以家中困难为由,只让她上了小学。
而小姨子,根本都学不进去,家里却硬是供她上完了中学。
妻子小学毕业后,先是在生产队干活,后被打发进化肥厂里的后厨帮忙。
刚开始每月能挣8块钱,但家里只给她留2块零花。
后来工资涨到了10块,依然还是只给她留2块。
而小姨子呢,上完学之后就待在家里,心情好了干点活,心情不好就啥活不干,在家连饭都不做。
姐妹俩也吵过好几次,但每次父母都是站在妹妹那边,让她心里更加不舒服。
所以有人说亲,她也不想挑挑拣拣,只要人好就嫁了,早日脱离那个家庭。
这些事,都是妻子结婚后跟我讲的,当时听得我也是一阵无语。
我们家兄弟姊妹也多,家里更穷,父母虽然也有偏好,但绝不会做得如此明显。
哪怕是穷,大家也都穷得平均,所以兄弟之间也不会因这些事产生矛盾。
更让妻子不舒服的还有一件事情。
1984年春节,小姨子和老挑结婚。
此时,岳父岳母提出一个要求,说去年我俩结婚,要的彩礼比较少。
如今,家里办事,就应该将去年差的钱,当作礼钱补上。
这样呢?让外人看到也觉得姊妹情深,脸上有面。
妻子一听就火了,凭啥去给她充这个面子啊!自己结婚时,娘家人都没这么弄,凭啥现在给小姨子这样办。
双方搞得不欢而散。
最后我在部队知道了此事,便劝解妻子,该给还是给吧!去年结婚时给的彩礼确实比较少,如今岳父岳母提出来了,那就按习俗补完。
最后妻子不情不愿给了这笔钱,但我们的积蓄也所剩无几。
也是在这件事情之后,妻子身体便出了问题。
很难说,这两者没有什么关系。
我回到家,已经是1985年的1月初了。
看到妻子的面色依然有些不佳,而且身体还很消瘦。
我没顾得上去指责她,而是将她拽到了县里的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说妻子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问题,需要尽快住院并采取手术治疗。
我没有犹豫,立马给她办理了住院手续。
得知手术费用可能要上千元时,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沉。
这笔钱放现在不算什么,但在当时足以称得上巨款了。
妻子一听要花这么多钱,心里就有了放弃的念头。
我不许她胡思乱想,办好了住院后,便开始了东奔西走的借钱之旅。
我这边几个兄弟也都是农民,收入有限,但都咬着牙拿出几十上百块。
亲戚那边我也上门求助,也借到了一些,但算来算去,还有三百块的缺口。
我硬着头皮去了岳父岳母家,跟他们说明了妻子的情况,提出借钱。
岳父母面露难色,说家里现在都是小姨子在做主,要借钱得要找她。
我按捺住心头的火气,去找小姨子。
但她不在家,只有老挑,也就是我的连襟-郑文国在家。
对这位老挑,我并不熟悉,以前也没见过面。
不过他得知我的来意后,很热情,让我在家中稍坐,他去找小姨子回来。
不一会儿,小姨子被老挑叫了回来。
她那时正去村里串门了,说是串门,其实是去打麻将了。
她边走嘴里边嘟囔着,说着一些二不挂五的话。
我说了妻子的情况,提出了借钱,我说现在至少有300块钱的缺口,如果手头宽裕点,能借个400或者500更好。
小姨子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连声说家里没钱。
看到她穿得周正,耳朵上还挂着一个金耳环,我压住心头的火气,低声下气求她施以援手。
谁曾想,小姨子却口出讥讽之言,说我当了这么多年兵,连几百块钱都拿不出来,白当这个男人了。
我忍不住了,提出将他们结婚时,妻子给补的200块礼钱,先暂时借给我用用。
谁知小姨子却不认账,直言那是彩礼钱,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礼金。
我大怒,和她吵了起来,并质问老挑那钱是不是礼金?老挑郑文国在一旁讪讪笑着,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心如刀绞,这都是什么人啊?至今危在旦夕,急需用钱做手术救命,而他们却袖手旁观。
我没工夫再掰扯,扭头离开了丈人家。
晚上,我久久难以入睡,心里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最后我下了决心,明天先回医院去,到时候拉下脸去城里几个战友家借点钱。
不管怎么说,妻子的手术最重要。
这些钱,我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定能还上。
正当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时,却传来了敲门声。
我打开门一看,门外竟然是我的老挑郑文国,他领着小姨子王凤玲来了。
老挑一见我,就向我道歉,并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500元钱。
老挑诚恳道:“姐夫,这钱是我和凤玲的意思。
你先拿去救急,一定要将大姐给看好。
过两天,我们去城里看望她,到时候让凤玲去陪护几天。
”小姨子也在一旁,不情不愿地说着道歉的话。
我一听,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但我来不及刨根问底,此时妻子的病最重要。
我收了钱,给两口子写了张欠条,将他们送出了门。
有了这500块,加上我借的钱,已经足够妻子的手术费用了。
做手术那天,丈人丈母娘和小姨子两口子都来了医院。
天可怜见,妻子的手术很成功。
她人年轻,身体底子不错,医生说恢复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向赶来的众人道谢。
丈母娘他们进病房看望妻子去了,我和老挑郑文国聊起了天。
我向他表示感谢,因为我知道,小姨子态度能有改观,绝对是老挑在其中起了作用。
老挑也没有隐瞒,详细说了那天的事。
那天在我走后,他和小姨子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自从他上门后,一直谨小慎微,生怕给王家众人造成不好的印象。
哪怕她发现小姨子被父母惯坏,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恶习,他也没敢说。
只是希望,她后面能改好。
但这件事情,也让他看清楚了王家人对至亲的冷漠。
对出嫁的大女儿尚且如此,他一个入赘的上门女婿,哪怕平时付出太多,将来又能如何?于是他借此事,彻底爆发了。
不但跟小姨子吵了一架,在岳父面前,也不复之前的低声下气。
他已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被扫地出门。
但他的这一爆发,却让王家人吓坏了。
这一年来,里里外外的活计全是他一手包办。
他一不抽烟,二不喝酒,没有任何的恶习,对村里人也很有礼貌。
说句不客气的话,在村里,他的风评早就超过了王家众人。
如果王家人真把他撵走了,那被笑话的绝不是老挑,而是岳父母和小姨子。
最后,在他的强势决定下,家里拿出了500块钱,而且以后大事小事的决定权,也都回到了他的手里。
老挑苦笑一声,说自己家里实在是太穷,兄弟又多,娶不上媳妇,所以才当了上门女婿。
早知道王家人是这个德性,他宁愿打光棍也不来。
但如今已经成了这个局面,小姨子也怀孕了,他也真不能一走了之,只能想办法扭转家里的风气。
我重重握住了他的手,如果说之前我对王家人失望透顶,但有这个老挑在,我觉得还有希望。
妻子出院回家后,我跟她讲了此事。
她也感慨,没想到自家父母糊涂,小妹任性凉薄,但这个妹夫还是个懂事明理的好人。
我深以为然,此后与妻子娘家人交往,我也主要跟老挑来往。
他也凭借自己的品行和外人的尊重,慢慢掌握了家里的主导权。
经此一事,我和妻子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
她也知道了,我和她的家里人不一样,不会轻易放弃她。
我俩同心同力,用了两年时间还清了外债,小日子也过得有声有色。
小姨子一家人的风评,在老挑的引领下,慢慢在众多亲戚中的口碑也扭转了过来。
直到现在,我和妻子都将老挑视为救命恩人。
若不是他那天晚上,强势决定来送钱,也许就不会有我们后来的幸福生活。
素材/曹恒;撰文/老杨;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