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当我回到这个城市,我感到亲切.。
从鸦园湖边走过的时候,微风拂过,湖水一片涟漪,又有黄叶悠悠地飘落,涌上心头的是一种美丽的意境。
不经意想到范仲淹“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还有纳兰容若的回文词“花落正啼鸦,袖罗垂影瘦”,秋色宜人,人到中年涤荡了少年狂妄稚气之后,往往会感喟往事,秋天的景致自然最合适这样的心境,花开花落都成往事,袖罗垂影瘦,瘦影垂罗袖,脚步声平平仄仄,独自伤感而潇洒地走,独自享受这一份伤感而美丽的风情。
邂逅美人么,我可怜我的脆弱的心脏,它经不起那样的激动。
我凝神屏息,收住万千绮念。
二倚栏望湖,虽然周边物事都似灿新,但我知道湖的久远。
很少人会知道这座城的来历,不论此湖了。
掘港早在唐时已经有了,掘港只因常受海潮的侵袭,不能有扬泰的繁华,更不可能留有古迹遗踪了。
掘港之名是因为古时海边没有闸,内湖之水泛滥时须掘开海堤放水入海,涨潮时又得把港合龙,如此往复,得“掘港”之名。
也有无知的人,说沿海缺港,后谐音掘港,牵强附会之极。
如东的滩涂上的文蛤是天下第一鲜的美食,旧时产量丰富,我年幼时四指大小的文蛤才四分钱一斤,因此在掘港有个地方文蛤的壳堆成了一座山,称为“虫宾山”,也叫蛼蛾壳子。
三元池,在老县委的门口,原为挖土山给成的土山池。
“酒盏诗瓢画舫,碧天皓月清池。
十五双儇打桨,波心蹴碎琉璃。
树里深深古寺,云边隐隐高峰。
试向船头吹笛,一声惊起鱼龙。
”清代有如东人填词描写三元池美景。
古时,巨浪海潮涌来有没顶之灾,于是在市镇后面挖土筑山,高数丈,可紧急避难。
后来人在土山建寺碧霞宫。
碧霞宫有铁佛一尊,所以亦谓铁佛寺。
如东的一半土地大多在百多年围海造田而成,这多受益于现代的水利工程,千年来饱受海水倒灌之苦的人民,现在种植了万顷良田。
我的老家在掘港的南边,那地方原本是个海湾。
启东吕四以北有大一片土地成陆很晚。
因为周朝时长江分出一个入海的通道从狼山斜插向北从石港向东北入海,古时称为“横江”,后来这条长江的支泓被淤结成了陆地,但是石港东面一直有个海湾,所以二爻,北兴,三余,华丰,丁店,兵房,南坎,北坎近百年才成陆地。
我的祖先是张謇从海门迁来的佃农。
4岁的时候我的家又从华丰搬迁到丁店闸东,那地方在盐场南边,由万千民工人工筑起堤坝围起来的土地。
丁店闸后来的作用也就不大了。
丁店闸是我家乡的古迹,64年建造后郭沫若还题写了一首诗:建闸丁店河,劳工五千多;旱涝将绝迹,海水不扬波。
受益四公社,齐声一凯歌;党恩真峻极,千载永事磨。
注意留心的我抄录了,本是喜欢他的书法,只以为是颂词,后听老人说起以前旱涝事,才略知晓一二。
这些年家乡海积成陆的速度飞快,原本离家1里外的海堤已成了马路。
马路的东边也看不见海了,成了风电场和养殖场。
三往事越千年。
老家的一些乡镇的来历很有意思。
三余,大同,大豫本是张謇的农垦公司的名字;华丰也是公司名字,但公司不是张謇的,是个绍兴人的;兵房的名字因为清末时有盐兵驻扎的营房;南坎和北坎在兵房那片还是海的时候,是一南一北的海中的高地,潮平的时候淹不了,是旧时赶海人避险之处。
范仲淹在如东修了一道海堤,一直从老坝港经刘埠、掘港、曹埠、骑岸,包场,到吕四,人称范公堤,至今在刘埠那边还有遗迹。
后来所建堤坝大概有外国人设计,均称为洋岸,岸上经河港处都建有闸可以排涝。
很多地名也就以闸为名,比如一门闸,三门闸,九门闸。
三门闸又有老三门闸和新三门闸。
有些闸我的记忆里就没有见过,但它们确实存在过,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九门闸是荷兰人特莱克设计建造的,那个荷兰人在闸时得了急性传染病,永远地留了下来,葬于南通剑山。
下海的人从海里回来翻过洋岸,会找个休息落脚的地方,栟场人叫埠子,所以有刘埠和曹埠。
如东一片原本都是盐场,最大的是栟茶场(栟场)和丰利场,因此如东大多数人是栟场人,盐民的后代,也称卖盐江北人(特指贩私盐的群体,带侮辱口气)。
因为盐是政府或朝廷专制经营的,为了禁止私盐,所以清朝有盐兵把守;盐兵以总为单位,所以就有了十总,九总,十八总等地名。
春秋时期,整个江海平原还只有海门和掘港两片沙地,狼山等五山属于江南丘陵,是小小的岛屿,而如今沧海变成桑田,成就了我们富饶的家园。
四二十年前,在这里上补习的时候,湖的东边是人民大会堂。
会堂的前面有很大的场地,每逢假日就有民政局的人来卖彩票,好友袁忠买了3张,中了一个搪瓷脸盆,我忍住没有买,因为我实在不舍得拿自己的伙食去换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