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情思云南省文山苗族壮族自治州砚山县盘龙镇，是一个面积不大的边陲小镇，镇上居住着汉、苗、壮等几个民族。
镇的周围有山有水，风景秀丽，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镇子。
这里离老山前线还有一百多公里，但属于战区。
所以，文山州和砚山县就成为了每支轮战部队接防前的临时驻训和战场上撤下来后的休整地。
我集团军所属部队抵达战区后，将要在这里先进行一段时间的适应性战前训练，然后再去前线接收防务。
我们先遣队的任务就是为大部队设营地、与正在作战的兄弟部队联系接防的事项、先行了解民情、了解敌情、了解战场环境等等，总之，要为大部队的到来做好一切前期准备工作。
盘龙镇是镇政府所在地，所以，有粮站、供电所、邮电所、卫生院等单位。
我们的团部就设在镇卫生院里面。
卫生院位于镇口处，院内有一座两层的小楼，小楼的后面有一条小河，当时人们的生活用水都从这里提取，取回的水先放入消毒片再进行沉淀后方可饮用，水质不太好。
小楼的正面有一排简易房，左侧面还有一排平房。
卫生院只有几名职工，平时给人看病的也就院长夫妇两个人。
院长夫妇待人特别好，女院长叫周光碧，祖籍重庆。
父亲早年响应国家支援边疆建设的号召，她从小就随父亲来到了云南，在云南长大。
周院长的爱人叫赵秀春，白族人。
他们是卫生院仅有的两位接诊大夫，也是院里最忙的两个人。
这个小镇之前就驻过南京军区和济南军区的轮战部队。
因此，他们接待的部队多了，在和我们沟通的时候会尽量讲普通话，我基本上还能听得懂。
可初到云南不久的我，也许是水土不服的原因生了病。
周院长就把她们家的一间房子让给我和副团长住。
副团长出去的时候就把照顾我的任务交给了他们两口子。
他们有一对非常可爱的女儿，大的叫芳芳8岁，小的叫媛媛4岁。
芳芳身体瘦弱文静，话不太多，有时在小妹的挑衅下，忍耐不住时也会怒吼几声。
就这样也会遭到大人的几声责备。
理由很简单：“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她点。
”这几乎是两口子的口头禅，不过也正常，谁让她是姐姐呢。
媛媛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圆圆的脸，胖胖的身体，爱说爱动，你让她唱她就唱，你让她跳她就跳，活泼可爱，简直就是大家的开心果。
经常和她们相处，我慢慢地能听懂了一些他们的方言。
小姐妹俩都叫我王叔叔，只要有时间就会和我在一起玩，他们爱在我的车上玩，当然这要在我不出车闲着的时候。
两个小姑娘很懂事，领导在的时候她们绝对不会来打扰。
就这样，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们就处得似家人一般，我把周院长叫周姐、把赵大夫叫赵哥。
在我生病的时候由她们来照顾，两个小姑娘更是争着给我送水送饭。
我休息的时候她们就在外面悄悄玩，从不打扰，小媛媛只是时而会从门缝里偷偷看一看我睡醒了没有。
只要我睡醒了，她就会跑进来陪我说话，让我陪她们玩。
周院长有时也会说她们，让她们不要缠着我，可非常懂事的小媛媛，说：“我和王叔叔玩，王叔叔就不会想家了。
”后来周姐生病住院了，团里派我去县医院照顾，因为赵哥去支前还没有回来，团里又住他们家的房子，再说了周姐的支前拥军的工作那是没得说，她把住过的军人们都当亲人一样对待，接触过的官兵们都非常尊敬她。
所以，团里理应派人去照顾一下。
这个时期，战区内地方政府部门和各事业单位的职工，要抽调一部分人员轮流抽调去前线做一段时间的支前民工。
他们的任务是搬运物资，修路等等，也很苦的，也有危险，支前民工和民兵在这场战争中仅云南方向就牺牲了64位。
所以，边疆人民付出了很多，他们也是最可爱的人。
因此，边疆人民的支前拥军工作很值得称赞。
所以，团里派我去照顾住院的周院长是完全应该的。
周姐住院的地方是砚山县人民医院。
其实这里也是周姐的原工作单位。
所以，这里尽是些她的熟人。
我在照顾周姐期间，为她打饭看液体。
就像亲弟弟一般在病房里精心守护着。
同病房的人都以为我是她的亲弟弟，周姐也笑着对别人说我是她的亲弟弟。
在此期间，有一位周姐的亲戚常来送饭，是一位美丽的姑娘。
我和周姐以前在她们家里吃过饭，姑娘姓王，人长得很漂亮，周姐叫她“小翠”，但我不知道她全名叫什么？记得第一次和周姐去她家时，小翠给我端来一杯水。
我没敢正眼去看一眼姑娘，用带点颤抖的双手接过了水杯，心里觉得非常紧张。
因为姑娘太漂亮了，所以，我进门的时候就被姑娘的美貌所吸引了。
说实话，到云南还真没有见过这么美丽、大方、热情，又很有气质的姑娘。
于是，我时不时地用余光偷偷看一眼姑娘，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位姑娘。
想着想着，脸是一会红一会白的变化，这让我越来越紧张，就时而用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想掩盖一下不安的脸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心中的波动让我坐立不安，当时的表情一定是非常不自然。
只听见周姐她们笑我和姑娘一样，周姐也是有意无意地一直在那夸我。
后来，周姐以为我是不习惯，坐不住了，就说要走，人家留我们吃饭，周姐为我着想还是婉拒了。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走，真恨自己打小就怕女生，笨嘴笨舌的不会说话。
那天过后，害得我后悔了好一阵子。
后悔自己要是不那样坐立不安，周姐就不会急着要走了。
不过这之后，周姐又带我去过一次。
这次他们又留我们吃饭了。
还是小翠给我端来的饭，我更紧张了。
小翠看到我紧张的样子也笑了笑，让我不要客气。
从这一天起，美丽的小翠就走进了我的心里，天天盼着周姐再带我去，可只是心里想想，根本不敢说出口。
今天小翠又来送饭了，但她没给我带饭，意思是等周姐吃完饭，她领着我去她家里吃。
周姐也笑着催我快去。
医院离小翠家不远，也就几百米的距离，我起身跟着小翠向她家走去。
一路上只有小翠问一句、我答一句，没有敢主动和小翠多说一句话，自己也觉得真是笨到家了。
后来返回到医院的时候，周姐就问我，说：“你如果看上小翠了我给你介绍……”周姐给我说了小翠的很多优点。
其实我已经发现在小翠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对我的好感。
所以小翠的热情让我兴奋不已，我明显能感到她在和我的交谈中，常常露出的那言犹未尽的神情。
都怪我自己胆小不敢和人家交流才常常闹得有些尴尬。
对于周姐的问话，我笑了笑没好意思说什么。
其实周姐很想将来把我留在云南。
所以，常说要给我介绍个云南姑娘把我留住。
其实，每次笨拙之后我都会后悔不已，也多次暗暗下过决心，如果周姐再问我，一定要说喜欢，是非常喜欢。
由于我两次都没有给周姐表过态，周姐以为我是不愿意，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事。
都怪我这张笨嘴，明明喜欢也没敢说出口，这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也怪自己思想太封建，要不然也许能心想事成了。
美好的感觉往往是在一瞬间产生的，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微笑、一个细微的肢体语言，都可能激起情感的火花。
说来也怪，我并没有和这位美丽的姑娘有幸恋爱过，只是心里暗恋了一把而已，可这位姑娘美丽温柔的身影，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这也是我第一次用爱的角度去仔细观察一位姑娘，用真心去爱、去想一位姑娘。
一个多么美好的初恋机会，就这么让我的笨拙给毁了。
尽管让我留下了一些遗憾，但这份纯洁的爱意，却从此让我的人生中多了一份甜甜的回忆。
其实说起我胆小不敢和女性交流的习惯，还得从小时候说起，这和我的性格、环境、遭遇有关。
记得在我七岁的时候，我家坡对面住着的“宝”比我小两岁，平时像我的跟屁虫一样，只要一有时间就跟在我的身边。
有一天，我们玩完准备回家时候，他约我去趟他家玩，说他们家有好玩的东西，我就随他去了。
可在进他家院子的时候，宝的奶奶拦住我们就是不让进，宝说他渴了要喝点水也不让进，还让我们去别人家喝，反正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俩赶走了。
我俩被赶走后，其实并没有走远，我们跑到一个能看清他家院子的小土包上爬着看是什么情况。
我就问宝说：“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宝说：“可能是爸爸妈妈在睡觉。
”我问：“大白天的睡什么觉？睡觉就不让你回去了？”宝说：“我也不知道，好几次都是这样关着门，奶奶就是不让我进去。
”出于好奇心，我们想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久，门终于开了。
宝的爸爸和妈妈果然陆续从窑里走了出来。
然后就各自去干各自的活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门也打开了。
我们不懂他们把门关住在窑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让进？我问宝：“你没问你爸爸妈妈在干什么吗？”宝说：“问过，妈妈说他和爸爸在干大事，小孩子家不能看也不能说，让我对谁也不要说。
”这事后来在大人们的嘴里，我才隐隐约约地听明白他们在屋里干什么了，也明白了宝的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家就一间窑洞，平时一大家人共同生活在一起有很多不便，他奶奶无非就是为了多添几个孙子。
所以，费心地为儿子和媳妇提供这样的方便。
其实这样的老人不止她一个，好多老人都要为儿女帮这个忙，成为一种潜义务。
后来在村口沟底的大路上，一些大人们没事的时候，常常在一起说坏话，大家把那些私下议论话称为坏话。
当然也包括这个了，这会他们在说“听门（听房事）”的事。
在农村好多人爱干这事，尤其是那些没成家的光棍们，他们主要听的是刚结婚的、年轻的、外出刚回来的门，听人家的房事。
那时我不懂什么是房事，只是从大人的片言片语中悟得一点潜意识，从此对女人有了一种好奇感，可这种好奇感却让我对女人有了一种距离感。
那时的人们很保守，男女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清一色。
女人的衣着更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头上扎着深色头巾，从形体上不易分出男女来，反正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感觉女人和男人们区别不大。
女人只不过是多了两个可以喂小孩的奶子，再就是留着和男人不一样的长头发、长辫子。
有一次，我们正在别人家的院子里玩，忽然一个小伙伴跑来说他听见院子的柴房里有动静。
于是，我们几个就悄悄地走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就在我们接近柴房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等趴在门和窗子上一看，只见地上铺了一条麻袋和小被的东西，上面有两个人光着屁股在那抱着亲嘴干那种事。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种事和大人们平时描述的一样，我们几个一乐就笑出了声。
这时，从厕所返回来的老奶奶发现了我们，就赶紧骂我们，还捡东西打我们，吓得我们撒腿就跑。
可我们并没有跑远，而是在周围乱喊、大笑，老奶奶根本追不上我们。
这天大伙又议论了好一阵子关于女人的事。
其实也没看出来女人和男人还有多大的区别，因为当时只看见两个人光着屁股抱在一起动，大家就笑出了声。
我真正分清女人和男人的不同之处，那是有一次正玩得高兴之时突然想上茅房。
农村的茅房大部分是没顶子的露天厕所，有可以蹲一个人和两个人的坑。
我跑得急，低着头就冲了进去。
进去一下子把我看呆了，原来有两个婆姨刚解完手站起来，裤子还没来得及提起我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不该看到的女人部分，明白了，原来女人长大了是这个样子。
其实也不能全怪我，当时她俩方便完后就没往提拉裤子，正低头看她们身上的某一个地方，还在拿手指点着、不知在说着什么。
所以，没来得及给外面冲进来的我发个有人的信号。
当我冲到她们面前傻愣的时候，她们也愣住了。
不过她们反应过来后也没在意，因为我是小孩，她们并没觉得紧张和不好意思。
而是看我傻傻地站在那里看她们，就笑着说：“傻小子你还没看够呀！”我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连忙跑了出去。
后来伙伴们问我怎么回事，我没敢给他们说。
因为，我觉得这是件很丢人的事情，觉得自己看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也觉得那个地方并不好看。
难怪女人们要把那地方紧紧地藏起来不能见人。
从此以后，我就渐渐地不敢直视女人，想起来都不由得脸红，上学的时候不敢和女同学说话、不敢正眼看女同学。
当然那时的社会也是这样的，男女间的距离分得很清楚，谁走得太近，说的话多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与流氓划等号。
后来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次妈妈带我去乡下去吃亲事，是我一个远房的大舅家。
晚上妈妈要和家里人们说话，商量第二天的安排，就让一位姨带我去休息。
这位姨就把我带到了一个窑洞里，窑洞里的炕上已经睡了好几个人，都是女的。
大家都是来吃亲事的。
农村的亲事就是这样，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都会在每家安排好多远来的亲戚住，客人少了可以一人一块被子，人多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了，一块被子都能拉着盖点就不错了，要不就只能穿着衣服将就着睡。
在我进窑的时候，看见炕上人不少。
我偷偷数了一下，炕上睡有7个女人，加上我和姨，这个炕上今晚满满要睡8个半人了。
不过这是一盘大炕，挤是挤了点，但还是能睡得下。
可我看见她们都是女人就不想上去。
她们看出了我的心思，有一位小婆姨就笑着逗我，说：“瞧人家城里的小男人都看不上咱们这些婆姨，不愿和咱们一起睡。
”就在大家起哄的时候，姨一把将我抱上了炕，说：“你个小家伙懂个屁，还嫌女人。
”姨的举动逗得大家都大笑了起来，有一位还说：“大家今晚就这么一个小男人了，可得轮着抱。
”因为，我的穿戴和农村小孩不一样。
合体的新衣服，人长得还算可爱。
所以，她们看见我这个城里来的小男孩就都逗我，还闹着要轮流抱我，吓得我低着头、红着脸不敢说话。
看见我这么乖她们闹得更欢了。
后来还是姨喊住了她们，说：“去！去！去！想老汉了回家抱去，别把小男人给我弄哭了不好哄。
”说得大家又大笑了起来。
这时，姨把我拉进了被子，说：“不听这些坏婆姨们胡说了咱睡觉。
”一看逗不成了，大家这才笑着收场。
就这样，我睡在了她们的中间，这是为了照顾我，怕我晚上要起夜的时候需要照顾。
她们就没把我当男人看，觉得随便把我挟在那个被子里就可以了。
于是，我就和姨盖一块被子。
睡到后半夜人太挤，挤来挤去，上面的被子也被姨给扯走了，我觉着冷的时候摸着被子就往身上盖，就扯到旁边一个婆姨的被子盖上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谁和谁盖一块被子了，睡梦中还被她们挤来挤去的。
我左边睡着是一位年龄不大的婆姨（陕北对婚后女人的称呼）。
开始睡的时候她是背对着我的，由于人多都挤在一起，她那肉肉的屁股和后背挤着我，睡到半夜她一翻身正好侧压了我的半个身子。
因为我是个小孩，所以，她也就没有男女之别的那种防范意识，再说搂抱也是为了护孩子，可睡梦中把我当自己的孩子保护了。
于是她顺势用左手搂着我，照常安然沉睡，根本没当回事。
可本来我是睡着的，经她这么一压反而把我给弄醒了。
我的手顿时感到一个绵绵的东西压在上面，我以为又是她肉屁股压住我的手了，就想把手抽出来。
可我发现不对，她是面对着我的不可能是后背，这才意识到手上面压的是什么东西，顿时就觉得一阵燥热感，脸上一阵阵发烧，手心也出汗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因为，我从大人的话语中已经听懂了一些男女之事。
所以，觉得这样就是男女之事了，吓得我动也不敢动，乖乖地在那里挺着，猛然间想起了那次在厕所看到的，心里就特别紧张，手也有些微微发抖，我想手抽出来必须把对方推开才行，可我被左右挤着使不上劲，也推不动。
就这样，一直尴尬地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来了，低着头她们说什么我也没听见，也没敢看一眼昨晚旁边睡的那位婆姨，觉得好像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从这件事以后，我的心里对女人就有了一种压抑感和距离感。
尤其不敢和丗年龄段女人说话，也不愿意和她们说话，哪个女人多看我几眼都会紧张。
也许就是人们说的那种心里障碍吧。
而今我已经年满十九岁，渐渐地懂得了是亲情、友情、爱情组成了这个情感世界，是这些美好的感情世界丰富了人的生命，也丰富了这个社会。
在与周姐一家人的相处过程中，让我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温暖，与小翠的偶遇虽然只是人生中的一次擦肩而过，却给我留下了一个最温馨的回忆。
我不敢与女人交往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一种偏见，但我尊重她们，也喜爱美丽的她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也算是我战前一个非常温馨的小插曲吧，可我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
我们的工作越来越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