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绥的眼镜业(下)张正方民国二十一年到二十六年这段时期内,归绥市的眼镜行都聚在街道繁华、店铺林立的旧城大北、大南街,街上除了玉器摊也贩卖茶晶、水晶(假货居多)。
这三家字号各有各的经营本领:德兴斋除经营玉器、玛瑙、珊瑚珠珠外,有给眼镜片割边、磨边的技术;亨佳利姚氏父子在做眼镜买卖的同时,有给镜片钻眼儿、配架子的手艺;亨得利呢,独揽验光配镜新技术,但遇到磨边、打眼的活儿还得分别求援于德兴斋、亨佳利。
这三家店铺相辅相成,已初具眼镜业成龙配套的雏形。
当时,若讲阔气该首推亨得利了,它门脸儿一新,窗明几净,两个大橱窗内陈列着罕见的钟表眼镜,一侧是进口的各式座钟、挂钟、台表、手表,一侧是各种眼镜,真所谓“砖铺地、仰尘房、玻璃货柜亮堂堂;八音盒、自鸣钟、叮叮当当报时辰”。
无论师傅、徒弟都蓄着整齐的大分头,冬穿棉袍、夏穿长衫,午间、晚上按时开饭。
最引人的是落地大喇叭洋戏匣子(落地唱机),该店本身就兼营唱机修理和代销唱片。
为了招徠生意,天气晴朗时,让小徒弟播放唱机,这时过往的男女老少好奇地聚在门前,识戏的老者还相互评论:盖天红的《哭灵牌》唱得如何如何好,毛毛旦的《采桑》唱得怎样怎样地有味儿……。
旧社会的眼镜业有它惨淡经营的艰辛,也有它巧取盘剥、弄虚作假的阴暗面儿。
就拿茶晶、水晶来说,它们都是天然晶体,属宝石类。
一副上好的茶晶,需一至二两黄金;一副普通的茶晶,亦值八、九十元大洋;平面水晶值八、九元,托力克水晶(凸面)值十四、五元。
尽管如此昂贵,货源还是奇缺。
眼镜商和玻璃作坊的老板们为了牟利,模拟茶晶、水晶片上十有九棉(棉絮状的瑕点,棉小或无棉为上品)的特点,将茶色玻璃和无色透明玻璃分别给热压上类似棉絮状的假棉出售。
行话叫“充茶晶”、“充水晶”。
出售这种假货者,字号买卖尚少,多为摆摊叫卖、串酒肆茶楼的小贩和拉骆驼走草地的商人。
为了做达官贵人的生意,亨得利很注重字号的声誉,他们出售的钟表、眼镜讲究货真价实、言无二价。
归绥沦陷后,人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眼镜业也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
一九四五年日寇投降,归绥市的眼镜业又略有起色。
次年有山西右玉人温谨字云凤的,在大北街路东(今医药门市部)开了“亨达利”钟表眼镜店。
温经理从天津请来了宁波人眼镜师金达夫,当年在亨得利学徒的郑炳璋也受聘到亨达利当技工。
温本人全面管理,郑炳璋柜台伺候,金达夫除验光配镜外还往返京、津贩回新颖镜架,该店的验光配镜生意已超过了斜对门的亨得利。
这时的亨得利已几易经理,当时是宁波人陈富生为经理。
陈既当经理又亲操眼镜的业务和技术,直到解放。
他现在是钟表眼镜厂技师(八级工)。
这时,朱英之子在大北街北端开设的“美利时”大药房倒闭,有山西大同人李裕买了美利时这个牌子开了“美利时”钟表眼镜店(亨达利正对门),雇用了河北人刘盛飞当眼镜师。
此店解放后合作化时辟为呼市第一个专业眼镜店——呼市钟表眼镜社第一门市部,是五十年代呼市的验光配镜中心。
一九五九年被洪水冲塌。
当时亨达利的南端还有“华美号”,华美号的孟子珍掌柜是个多才多艺的师傅,他既会打造金银首饰,又会做金牙银牙,还会修理老式眼镜,自然就兼营眼镜了。
到解放前夕,归绥市的眼镜店有德兴斋、亨得利、亨达利、亨佳利、美利时、华美号六家,专业工人十三人,其中有验光师、眼镜师、修理工、磨边工等能工巧匠。
早年,归绥市眼镜的式样是传统的正圆形居多,少数是大椭圆形、小椭圆形。
亨得利、亨达利经营的光学镜片中最新颖的样式是“夫尔皮式”(也称梨形)和六棱无框四眼镜。
眼镜架的款式中,若是茶晶、水晶多数是折叠式铜腿镜架(俗称蚂蚱腿),配制光学镜片的近视镜是刻有花纹的玳瑁架、赛璐璐质的中山架(正圆形、细腿、弹簧弯,相传因孙中山戴用而得名),最时髦的是做工精细的钢丝镀铬架和美国进口的12K、14K白金、黄金等金丝架。
辛亥革命以后,眼镜盒开始有了铁壳绒面盒子。
铙有风趣的是沙鱼皮扁筒盒,盒上系一根串有珠珠、玉片或宝石的系绳,再系上一块儿绸丝或哈达以揩镜用,甚是考究。
在黑暗的旧中国,归绥的眼镜业不可能真正兴旺发达。
到解放前夕,有的掌柜染上了吸毒嗜好,有的店铺发不出工资,六家眼镜店都濒临倒闭。
解放后,呼和浩特的眼镜业也随着时代的前进、科技的更新而迅速发展起来,如今其产品已广泛地应用于工交、卫生、教育、科研等各个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