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6年9月至今,余家头拆迁的事情已经过去4年。
随着502的公交抵达和平大道余家头站,国棉二厂在废墟里仅剩的招牌预告着这一场耗时许久的战役终于要走向尽头。
和平大道的两旁,店铺熙熙攘攘,两三家里总有一家大门紧闭,门前并不是传言里的脏乱差,反而略显整洁,彷佛从未有人来过......不知道在建5号线和军运会带来的拆迁和重装,对这里的人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1965年,国棉二厂的出现,让余家头有了响当当的工业名片。
可以说,很多现在居住于此的人,起初都是奔着二棉厂而来。
四年前,余家头还是一片自给自足的城中村,四美塘到余家头三站公交的距离,满足了所有的衣食住行。
吃在楼下,住在国棉村,医在新江南。
提及余家头,国棉二厂是不可绕过的话题,或许至今你从未听过它的名字,但你的家人一定曾不经意扯过它生产的深浅杂色布。
70年代,若家住余家头,几乎吃穿不愁。
父母是国营厂的老员工,住的是福利房,上的是职工幼儿园,生病了还有医药报销,家境无忧,不识愁滋味。
武汉理工大学余家头校区对面的武商量贩,过去是国棉二厂的电影院,那时候娱乐消遣,除了铁四院便是这里。
如今,国棉二厂搬到阳逻,剩下的是一堆还未整装完毕的废墟和无尽的回忆。
过去和现在,新江南医院对面的过早一条街,都是附近居民的根据地,老宝庆牛肉面馆,是这里的金字招牌,一碗粉再配一个罗氏的面窝,是过早的大流。
只是门外人流渐少,隔壁的罗氏面窝也消失不见,入口处的家常小吃被军运会的绿色门帘掩映半边脸,不是吃了几十年的老顾客,决然不会明白。
破败和寂寥成为这条街不可避免的宿命,新江南医院门头冷清,全靠外面卖西瓜的货车大叔带来熙熙攘攘的人流。
不过下午2点,小吃街的老板们已全然收拾完毕,路上行人无几,棋牌室的大妈们凑起的几桌麻将是整条街都听得到的欢声笑语。
任高楼变瓦舍,繁华成粉末,附近居民的快乐也从未变过。
巷口对面的橡树湾,正处轻狂年少,与这里的沧桑落寞对比鲜明,一墙之隔,拦住的是不一样的人生境况,彷佛两个毫无交集的世界,却也能完美共生。
绕过和平大道走到旁边小路,位于橡树湾北门,君君超市旁的老社区一片已经被推倒,另一片,摇摇欲坠,却依然看得见窗外挂着的衣服,门内老旧的餐桌木椅。
40余岁的大姐对着太阳眯着眼关门走出,去怡景苑串个门,再走到小区外买点瓜果蔬菜,来填满一家人三餐日常。
30岁的刘大哥刚午睡醒来,目光婆娑之余不忘看看远处正在工作的两辆挖掘机,有无奈也仿若习以为常。
君君超市门口,凹陷的沙发上躺着两个男人,百无聊奈的日子里,睡觉解乏是唯一趣味。
尘土飞扬也好,噪音熏天也罢,老居民过着自己的日子,任由周边坍塌不见,不知道何时,他们也将搬离这里。
小茶果园可能又会少去一拨常客,逢源汽修里的水枪可能只会对着无法去除灰尘的地面,或许这样的日子将成为日常,又或许下一秒将全然推翻。
继续往前,和平大道杨园公交站后面的土堆已经搁置一年有余,高高的绿色围墙也挡不住高低土堆破墙而出。
对面的杨园新村,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被围起,路边的店主说后面的几栋外墙已重新上了颜色,只剩我们最外面这一栋,再过一两个月,也可以完工了。
重庆小面的老板,看着门外停住又走掉的人,不免唏嘘。
这一条街走过,很多红极一时的店铺都渐渐冷清,索性关门休息,不知会再开还是已找好新的去处。
武汉中原医院旁的融侨城,师傅们正在日夜赶工,作为地铁5号线和10号线的交汇点,想抢房的人挤破了头,有人奋力向前,有人翘首以盼。
一拨拆二代在犹豫到底该选择洪山区的融侨悦府,还是白玉山经济适用房,另一拨年纪稍大的还是想留在这里。
毕竟,街坊邻里都是几十年交情,知根知底,闲来可以凑一桌麻将,夸白也想和喜欢的人一起。
和平大道似乎成了拆迁的代名词,整条街都被围起,尘土飞扬,挖掘机声,土堆倒地声,钻机声,公交声,喇叭声,处处噪音扰人,无一处清净之地,也无处可躲。
一片片高楼倒地,分崩离析,这里的每天每处角落都在变化,昨晚见到的和今天清晨的样子从来不是一处风景。
还好,橡树村的红黄蓝幼儿园,武昌中华路小学,还有武商量贩对面的理工大,任世界纷繁杂乱,依旧岿然不动。
学生们无忧的脸庞,是最永恒的亮点,在这里,有太多东西不经意的变化,但仍有些东西历经沧桑不改从前。
再回余家头,可能,棋牌室打麻将的老太太已聚不齐,抢过的那碗牛肉粉也不知所踪了,可能有些风景你再也无法看见。
摩天大楼拔地而起,余家头与你的关联正悄然改变。
有些地方,有些事,留存于2019年的7月,也总会有随记忆散开的那天。
NO_1327| 文litchi| 图虎 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