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元旦节,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我这个人平时比较宅,没有旅游的爱好,我特意查了一下07年以前的中国楼市,特别是深圳这座屡屡创造奇迹的城市,我很想进一步搞清楚,在互联网不发达的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其实是一件很有意义很有趣的事,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很难有什么秘密可言了,但是,当年不一样,当年的互联网是不发达的,很多中老年人都不上网,就算是年轻人,大多也没有电脑,很多也只是在网吧上网,按小时计费,大部分也只是打游戏,看新闻查数据的绝对是极少数,信息是如此的封闭,人们在做决策的时候,究竟依据什么东西呢?好了,现在就带你开开眼界让我们回到2007年这个特殊的年份。
当年,8000个炒家控制了深圳将近30%的二手豪宅。
在中介圈内,这句话被广为流传。
有大地产公司已经决定,在2008年底前要出清全部存货,不论以什么价格。
近千万元一套的豪宅每两三分钟成交一套——或许不比卖白菜更慢。
眼看可能出局的买家高呼:“别抽签了,干脆现场拍卖吧!”甚至一些高新技术企业已在考虑离开深圳。
在经过2005、2006连续两年的房地产调控之后,中国大城市高涨的房价不仅没有丝毫回落,反而在近两个月迎来新一轮全面上涨的浪潮,而深圳无疑是其中的“领头羊”:仅在2007年上半年,深圳房价即暴涨了50%以上。
近18个月以来,深圳经历了一次没有前例的房价狂飙:平均房价从2005年的7000元/平方米上涨到接近16000元/平方米,仅2007年前6个月,房价就上涨了50%。
资本市场几乎疯了,再多、再贵的新房推出,总是一吞而空。
房价不断刷新历史纪录,买者依旧如云,人们似乎对数字失去了感觉;“只要楼王,不论价格”的预订已经不让地产商感到惊喜;投资者并不抱怨价格,他们的愤怒在于——并不总能买到新房。
2007年6月初,招商地产的一位高管在一个房地产论坛上说,他们开发的高级住宅兰溪谷,近1100套房子以当下市值计算,已可买下整个伊利集团。
兰溪谷二期兰溪谷二期的楼盘正在询价,当时买家报价已到3.2万元。
伊利是当年中国最有价值的企业之一,一个楼盘的价值显然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这位高管感慨,“不是伊利的价值低估了,就是楼盘的价值被高估了。
”到6月底,深圳福田区欢乐谷附近一个叫“纯水岸”的楼盘到达了它的巅峰,这里卖出了一套单价7300多万的别墅,每平米价格高达14万元。
要知道,这是2007年的价格。
那栋别墅光佣金销售就就挣了100万。
“现在楼盘的利润率已经高到让我们不好意思的程度了。
”不止一位开发商私下感叹。
上涨中的深圳楼市就像一个筛子那样筛选出富人,而且筛眼仍在不断扩大,众多怀揣深圳梦的中低收入者也竭尽所能地避免被筛子筛出去,即使这意味着他们被深深“套牢”,透支未来。
2006年10月,来自武汉的阿志清楚地看到他人生中的那道筛眼。
那天上午他偶然路过一个叫“碧华庭居”的小区,出于习惯,他把视线投向房产中介的信息栏。
令他惊喜的是,一套100平方米的二手房刚刚挂牌转让,他是第一个看到的人。
你看,当时信息获取的方式就和现在很不一样,当时的互联网并不发达,很多信息都是要你自己走出去才能获取,而不是像现在,一部手机可以获取到绝大部分信息。
2005年研究生毕业的阿志,在深圳的同学十余人,只有一人尚未买房;他所在的大型国有公司,同时进来的毕业生有一大半买了房,2006年7月毕业的人中也有一半买了房。
绝大部分首期来自父母,或是借钱。
之前两个月他无时不处于焦灼和郁闷中,看了无数的房子,可每次他去看房,房子总会在第二天就被人抢走。
而且每套都比前一套卖得贵。
愈发焦灼的阿志,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历深圳楼市的再一次报复性增长。
当年6月1日,“新房2年内出售须缴纳5%营业税”的规定将售出时限延长到了5年。
2005年的那一幕完整再现。
同样长达3个月的对峙,同样是买方心理崩溃,营业税的成本一模一样地添加进了房价里,房价一模一样地加速上涨。
这次,阿志成了第一个去看房的人,在屋子中停留的半小时内,他遇到了不同中介带来的十几个看房人,几乎是一个小型现场拍卖会。
从看房到决定,只用了2个小时。
签完合同后,阿志给女友打电话,“我是不是在做梦?像买棵白菜一样花掉了未来三十年?”“这棵白菜”花去了他所有的积蓄,首期款中有部分是向朋友借的。
他的收入稳定,在深圳属于中等偏上,每月6000元工资,女友的收入还略高一点。
每月按揭款用去了他俩总收入的50%,而国际通行的警戒线是家庭总收入的30%。
女友在电话中劝阿志冷静一点,阿志则回答:如果现在不买房子,那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给你一个家了。
对于阿志这一深圳人数最为庞大的白领阶层来说,房子是关乎一生的博弈。
7个月后,阿志的同学在他的10楼买了同一户型,多付了三十多万。
“真羡慕你早就买了”。
而阿志也羡慕在他之前买房的同学。
这时的阿志正在装修自己的房子,在梅园路的大型建材市场,上千个摊位全都生意火爆,订单均排到一个月后。
那年,深圳人的购房习惯有了根本变化:过去,来到深圳3-8年后购房是常态,而目前1-3年也成为常态。
实际上,深圳市在1988年就率先提出:深圳市住宅局代表政府建设微利房,以成本价向居民出售。
住宅局可获微利,以弥补建设福利房的亏损。
它实际上是一种成本房。
1993年,深圳宣称,深圳市有户籍人口的住房问题已经基本解决,深圳住宅局因此于1992年获得了联合国人居荣誉奖。
当时深圳房地产两轨多价的住房体系已经规划好了蓝图。
《居屋发展纲要》还拟订了福利房占30%,微利房占40%,商品房占30%的比例,并注明:此后,建房比例中的两头逐渐减少,微利房逐渐增多。
那个时候,每个深圳市民,都可以排队购买政府开发的微利房。
这项政策很好地解决了深圳人的居住问题。
即使在深圳发展最热的时候,也没有出现房价飞涨的现象。
然而在10年后的2003年,深圳市住宅局黯然退出历史舞台。
此后深圳的福利房和微利房建设陷入停顿,供应量少得可怜,而且多数是为公务员建设,多数居民由此被逼进商品房市场。
这就是深圳房价的转折点。
就像米和盐一样,房子是半公共产品。
因为房屋承载着人的基本居住权利。
而房地产商就是想把政府供应这块挤掉。
当时一些开发商攻击住宅局,认为住宅局成为一个政府背景的开发商。
然而,当时房地产市场化是全国一盘棋,深圳对此似乎无能为力。
如果说,2006年深圳楼市是疯狂,那么,2007年则是癫狂2005年之前,深圳以房价平稳著称。
当杭州、上海、北京等明星城市的房价次第领涨时,深圳更像一个局外人——这里的居民经历过1990年代中后期的楼价下跌(价格从高位时的10000元/平方米跌落一半),也见证过香港楼市的崩溃、负资产阶层的凄苦。
房价温和而平静地上涨几年后(每年约5%),深圳人对楼市的审慎态度开始悄然而变。
由于前期的平稳,相较于北京、上海,2005年的深圳楼市已有落差,颇让投资者放心,在深圳购置房产显然是一个稳妥的选择。
何况,当时可供中国普通居民选择的投资品实在不多——比起普洱茶、艺术品,甚至是奢侈品,股票、房产还是更可靠一些。
相较阴晴不定的股市,房产又更可靠。
何况,房产比股票更“重”:股票只是一张纸,而房价即使下跌,还可通过出租房屋挽回损失。
2005年7月,另一个大事件更将深圳人推向了投资一途——人民币开始汇率改革。
那时至2007年,人民币累计升值幅度已超过7%,汇率是现金的价格,当把现金的价格往下压的时候,其他资产的价格都要上涨。
房产亦如是,直到汇率不再上升。
汇改前两个月,调控楼市的“国六条”出台,深圳市政府应声宣布,从6月1日开始,“新房2年内出售须缴纳5%营业税”。
这为深圳人的理性选择增添了些许戏剧性,押卖方希望以更高价卖,以弥补陡然增出的成本,买方不愿买,等着房价跌。
心理对峙持续了3个月,以买方卸甲投降、追涨购买告终。
事实上,在市场经济发达的国家,房地产属于金融业,而不是制造业。
房子是金融产品而不是单纯的消费品。
当时很多中国老百姓没有这个常识——房产类似股票,它的价格某种程度上来自于“散户们”自己对未来的预期。
于是,看似荒诞却符合逻辑的一幕出现:政府抑制投资或投机需求的良好意愿,在买卖双方力量不均的竞价中,违背初衷,成为了房价上涨的助推剂。
一系列事件之后,深圳楼市踏上了通往“繁荣”之路。
深圳楼市从2006年的疯狂,演进到了2007年上半年的颠狂。
新楼盘的销售不得不在酒店或是会展中心进行——只有这些地方,才能容纳下等候抽签的购房者。
过去常常只在彩票摇奖时出现的公证人员,现在则出没于各个售楼现场——他们的在场,多少能缓解人群对地产商的责难。
2006年底,观澜高尔夫推出160多套别墅,600多户闻讯抢购,近千万元一套的豪宅每两三分钟成交一套——或许不比卖白菜更慢。
眼看可能出局的买家竟然高呼:“别抽签了,干脆现场拍卖吧!”2007年4月,深圳市社会科学院公布《深圳蓝皮书:中国深圳发展报告(2007)》称,去年置业者中有超过30%在取得产权证后半年内转手。
像炒股票一样,他们一波一波地在炒房子。
那时候的房产证就跟烫手山芋一样,过不了几个月就转一道手。
而在中介圈内,一则传言广为流传:8000个炒家控制了深圳将近30%的二手豪宅。
我本人不是很相信。
追溯历史报道,2005年,无论是政府还是市场人士,都认为深圳炒房客大约只为购房者的10%。
至于2007年,一些不愿透露姓名的地产高管披露,他们的楼盘约35%-40%是投资性购买。
当时深圳市房地产协会秘书长张文华则认为,“根据下面调查的结果,有的楼盘显示炒家比例高达惊人的70%。
”根据他的经验,全市范围内这一比例约为35%。
炒家“干炒”早已不是秘密。
房价的上涨,已把太多自住需求抛离,当时二手房已经从由投资客转卖给自住者,转变为了投资客转给投资客,投资客之间相互接货,然后一波波抬价,也就是所谓的“干炒”。
这座城市从未拥有过这么多的百万富翁、千万富翁和亿万富翁。
财富与勤奋、刻苦和知识不再有那么大的关系,而更要归功于冒险,或是与地产商的良好关系。
2007年1月27日,一个叫“金地名津”的楼盘在深圳会展中心开盘销售。
近几年持续投资资产的金融分析师阿锐,一直看好深圳楼市,但对于当天的现场仍没有心理准备。
准备购房的他看到等待摇号的4000人(约2000户),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个楼盘只有800多套。
当场摇号抽签,抽中的每一拨10户依次选房。
阿锐幸运地排进了第3拨,也是最后一拨。
“进去一看,80%的房子都标明已售。
”心仪的户型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但看到如此情形,阿锐临时决定多买一套,他在剩下的户型里随便挑了两套。
其他还在等待叫号的约1970户在一个小时后被告知楼盘已经售罄。
现场立即混乱起来,人们激动、愤怒,大厅中的摩擦、争吵此起彼伏。
就像参加了一次“轮盘赌”一样——作为奖赏,中奖者终于有资格掏出至少百万以上的巨款购买均价16200元每平米的房屋。
可以计算出,中签率是1.5%。
阿锐认定其中还有猫腻,那次在会展中心1.5%的中签率便是其中手法拙劣的一例。
他说:“我回去上网查那天成交的不足50%,也就是说房子根本没有卖完,我担心是完成手续时间不够,连着两三个星期上网查都是同样的结果,春节一过,开发商再出示公告说有一些退订的可以重新选房,这一次房价就是18000元了。
”“时间就是金钱。
”这一在深圳蛇口最先提出的口号深刻影响了中国。
对于捂盘惜售追求房价“涨停板”的开发商来说,这个口号的确别有意味。
我认为,开发商捂盘惜售的现象确实存在,但对于正规的大开发商来说,它们更倾向于快速套现,将资金转入下一个项目,而不愿承担市场风险。
有一种说法,2006年以来,楼市的投资者们和地产商们形成了奇异的合谋关系,“金地名津”的销售策略只是其中手法的一种,一些地产商采用了更为高级而合法的方式,它们在正式开盘前,会进行一段时间的公开询价,将关系户和普通购房者报出的价格累加制定出最终售价,这样的定价往往会提前覆盖未来的上涨空间,成为市场上的价格领导者,而实力较弱的开发商则可根据这样的价格确定己方售价,而投资者们在卖出二手屋时又是盯住新盘价格。
价格继续上涨,地产商将获利,投资者也将获利,本应是价格谈判者的买卖双方,却不约而同地合谋定价,房价在这样的循环中渐次推高。
盼望楼市下跌的购房者除了用脚投票,基本失去议价的机会——他们中许多人也已被逐离在房市之外。
但我认为:香港房地产商才有可能形成垄断,整个香港房地产市场控制在几家大地产商手上,可他们也没形成价格联盟,深圳成百上千家开发商,更没有这个可能。
或者说,在空前牛市中,根本不需要什么合谋,开发商跟着水涨船高罢了。
2007年6月28日,福田区一块5000平方米的居住用地拍出1.66亿元,竞价激烈。
该楼面地价为1.0375万元/平方米,创深圳新高。
而在前不久,关外一块土地的拍卖也创下天价。
这表明一个可怕的事实,有房地产商继续看好深圳房价,否则断不会这样出价。
另一方面,政府财政也得以大为充裕,房价大涨,导致深圳房地产税收猛增。
据《中华工商时报》报道,深圳地税局负责人透露,1-5月深圳房地产市场由于交易活跃,以及多数交易楼盘为5年期以内楼盘,所以营业税收入较高,全年预计会超过 100亿元。
2017年的深圳楼市,租金已不足以支付利息,推动房价的原动力已主要是投机和转手。
这意味着,目前的市场逻辑近乎自我循环:房价的上涨系于对仍将上涨的预期。
后来,阿锐已决定不再添置新房,一些炒房客也认为房价太高,已把视线投往下一个可能的资金洼地。
数十人甚至上百人的深圳看房团一批一批地涌向惠州、东莞、桂林、长沙、武汉等城市,继续着淘金神话。
再后来,在长沙,一个由深圳地产商开发的楼盘,70套联排别墅中有40套为深圳人购得。
地产商们依旧在享受着楼盘的高价和抢购,依旧在以天价竞拍土地。
但有的大地产公司已决定,在2008年底前出清存货,不论什么价格。
“下跌是一定的,也许就在明年,也许不那么快。
”一位地产商私下坦言,他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为将要到来的寒冷期准备。
尽管各国的经验表明,房价一般是缓缓下降,更像是一块系在降落伞上的砖块,但是,“如果那个日子来了,很难有人逃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