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WeWrite发布的第223篇用户投稿By 中读用户@鹿子小姐错位,汉语词典里给出的意思是离开原有或应有的位置。
查尔斯·狄更斯在《双城记》中所创立的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种现实的混淆和无奈让伟大的人不得不选择“错位”来立足。
这不得不让人想起一个混沌的时代,也是一个伟大的时代,魏晋时期。
与曹魏代汉一样,司马氏代魏如出一辙,名义上打着禅让温和的幌子,却在其掩盖下,对不赞同自己政治意见的士人却是血淋林的杀戮。
“夷及三族”已是司马家族常用的手段。
从高平陵政变开始,短短十六年,司马氏手上沾染了无辜人士的鲜血。
正始名士两位首领何晏与夏侯玄亦在劫难逃。
这种唯我独尊,肆意妄为,残酷至极的统治手段,让士人们处于艰难与恐惧的生存境遇中。
为了避祸存身,士人开始追求个人身心自由。
所谓“所遇无一物,安得不速老”,现实的无奈让他们从对社会的责任转向对个体生命的关注。
也让竹林七贤这样存身取名的团体得以出现,来证明在自我精神的富饶和“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的内心觉醒下,在政治高位上争夺名誉和地位的人们显得多么的愚昧无知,不值把玩。
竹林七贤中,最为飘逸轻快的嵇康和最惆怅悲痛的阮籍,一阳一阴,却形成了最和谐的融合。
嵇叔夜的世界观里,将庄子虚静、恬淡释然视作追求的理想境界。
而事实上他做得或许比庄子还要完美。
《中庸》第一章就写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
他用其率性诠释了道的最根本含义。
他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在“无”本体基础上力求把名教与自然结合起来,使之水乳交融,是另一种教化,一种以自然为标准来修养的正道。
嵇叔夜在政治和名利下表现出的淡薄和不屑,加之一点点妄为,恰恰是他对老庄玄学修炼的极致的体现。
因为明白“人命若朝露”,作为牺牲品的他才能在断头台上如在竹林般平静。
那一曲《广陵散》也许是他一生中弹奏的最动人的一次。
而阮嗣宗,他则是那个时期大多数士人的代表。
从小开始灌输儒家思想文化,励志在政治上做出大事业,完成男儿的抱负。
可时局不巧,他野心勃勃的那一段时间正好就是司马懿和曹爽竞争最激烈的时刻。
政治黑暗,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被司马氏和曹氏的大手摆动来去,就如同盘古还没有开天辟地之时一般的混沌不堪。
所有人已是泥菩萨过江,更不要说实现政治抱负。
可是儒家的君君臣臣,能像前朝一样为国重器,在政坛上挥洒自己的理想和智慧,是多么美妙。
这就是错位吧。
生错了时代,但活对了自己。
他是儒家的肉身,道家的灵魂。
这种思想根本性的“蜕变”的痛苦不堪也许只有在穷途末路恸哭之际才得以发泄。
高平陵政变让他看清了这个时代已经是没有出路可走,不能违抗朝廷征召之命,就选择让自己迷醉,让自己活在不清醒的混沌里,与刘伶纵酒为欢,在朝廷疯疯癫癫。
礼岂为吾辈设。
这个充满忧患和痛苦的动荡时代,孤独无助的名士们在道德与自语之间,热情与厌弃之间犹豫着,徘徊着。
所有人生憧憬都因为政治高压如海市蜃楼般破灭。
也许嵇康的牺牲给了他们最后一颗定心丸。
错位其实还有这样一个意思,“错开生态位,是生物进化的一种自然规律。
例如,鸟在天上飞,鱼在水中游,兽在地上跑;有的动物白天活动,有的动物夜间捕食;有食肉动物,也有食草动物;有的吃鲜肉,有的吃腐肉,有的吃骨头等等。
”人生安得长啊,历史就是这样不停地错位。
有些人就是要做白天的兽,而有些人选择活在黑夜的朦胧下独舞。
兽终将是兽,人性的表皮下遮掩不住兽性的内心;而选择独舞的人终将如月光般清澈皎洁。
竹林七贤,用诗酒寄托人生理想,用竹林保持出淤泥而不染,用清谈实现另一种政治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