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伟两岁的时候被带到了这里,一呆,便是八年,他好像也忘了自己来自哪里,还有可能……根本就没有过去。
这座城市寸土寸金,一平方米就足以让人省吃俭用辛辛苦苦好几月,能在市中心有有一处住所,小伟觉得,很是安心。
这一方天地,不大,甚至没有像样的家具,却是他的全部。
不过那面落地窗很让人心动,时常被擦的光亮如新,他还喜欢就算是深夜也有歌舞笙箫,汽车鸣笛,也是,如果可以,谁又愿意孤独呢?哦,对了,小伟有个朋友。
嗯,是的,他也不知道那个朋友叫什么。
他不问,他也从不主动说。
小伟很感激他。
二窗外的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落,一片接着一片,从春天数到秋天。
这地方过于温暖,叶怎么也落不完。
若不是在深秋,叶落的比平常多些,小伟也该意识不到秋来了吧!一片,两片……第八十三片黄叶成功降落,新的旅行开始了。
门被轻轻推开,他来了,很可惜,又是一个人的晚餐。
尽管已经认识八年。
是啊,我们不一样,哪儿都不像。
不过小伟除了自己最爱的还是他,若说熟识,也只有他了。
今天的肉够嫩,肥瘦相间,吃到嘴了,汁水四溅,也就多食了些,等会儿围着屋子多走两圈好了,没准儿有星星,运气好还能看到流星,它们也是够任性的,说走就走,难道别的星星都被大铁链拴着的么?就像隔壁的邻居一样,虽然没怎么见过,偶尔铁链擦地的声音直叫人心惊,唉,他过的什么日子啊!霓虹亮起后,音乐也如约而至,隐隐漫出丝丝醇香,仔细闻,竟能分出酒的甘甜。
呆的久了,和这座城市一样默契了,真是可笑。
热闹一点好,再吵一点,这样便可以安心的睡觉了,没有胡思乱想,黑夜才不漫长。
三邻居的铁门被打开了!然后被一群白大褂带走了,奇怪的是走前的那一笑,真是让人莫名其妙,干嘛怜悯兮兮的看着我,真是可笑,小伟想。
生病的是他啊,我好好的呢,吃嘛嘛香。
不过,还是希望他能早日康复,生活再不如意,日子还要过啊,叶子也还没落光呢!“妈妈,他为什么不回家啊?”“他在自己家啊,这就是他的家呀!””“不是啊,家是爸爸和妈妈,不对,还有宝宝!”……早上路过了一个小男孩,妈妈牵着,笑的很甜,就像他手上的粉红色的棉花糖。
这片窗前,来来往往无数人,小伟一下子就记住了他,真的很可爱!有这样一个宝宝,妈妈很幸福啊!四昨晚做了个梦,很吓人,也算不上是噩梦,甚至他还在梦中知道他在做梦。
森林,草地,森林……场景不停变换,小伟以为自己学会了瞬间转移,就像在拍电影,仔细听还能听到小溪欢快的笑声。
陌生又熟悉,以至于晚起了些许,继续在白天自我造梦。
“妈妈,他怎么啦?”“生病了吧,宝宝生病了不也是爱睡觉么?”小男孩又来了,一眼就认出了他。
病?什么病?仿佛看到了粗而长的且泛着白光的针头,一下去,吱,想想就疼。
急的直打转,这么大了,还怕打针?是有些丢脸。
几日的恍恍惚惚,树上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唱着挽歌,日子一去不复返。
我还是病了,可能是要死了吧。
毫无意外,又是那群白大褂。
我不会跑的啊,又能去哪里呢?不必这样大费周折的。
离开的那一瞬,我好像看到了妈妈,她慈爱的看着我,说。
“宝贝儿,回家。
”有森林、草地、顽皮的蝴蝶,爱我的妈妈。
再见了,我的“家。
”我该回去了。
五打针吃药和一日三餐一样规律的可怕,走廊的拐角是邻居的病房,他瘦的更厉害了,瞥着远方,像枯死的榆木。
我要好好配合治疗,这儿和那儿一样,都不是我该呆的地方。
我叫小伟,今年九或十岁了,近些天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我是一只豹子,忘记奔跑的那种。
很多很多年前,我逼着自己忘记我是谁?我来自哪儿?还有我爱的妈妈……我真狠,真狠,这怎么能忘记呢?人类建造的世界也只能人类去生活啊,我不属于这儿,被人打量也不比奔跑来的轻松啊!病房新来了位病人,他讲,我曾经住过的地方又有了只叫“小伟”的豹子。
孩子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