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原先活在庭中。
那年姥姥去世,她的气息飞走,衣衫顿乱,手足冰凉。
姥姥葬后,母亲从她的后院挖来这棵栀子。
当时它还不及手指粗,尚沾着姥姥后院的湿泥。
姥姥以前悉心照料花木,她的咳嗽,她行步的细碎声,这栀子都是听到过的。
那是1977年的事了。
栀子每年仲夏开花,奇葩异香,邻里都感到吃惊。
我采了栀子花,装在清水瓶中,置于旧屋的暗角里。
白日里光线暗,人在旧屋行走,冷气飕飕,衣褶窸窣,还总能看到白的花影,随着异香四处潜游。
那异香如狐女,在旧屋里出没。
懒了,就在阁楼歇一晌,一会儿又翻飞出阁,身影飘忽。
至日影西下,黄昏于一刹那来临,庭中早有一撇月影儿,只觉得青溶溶,照得烟树凄迷。
那中庭的栀子树,托着上百朵花骨朵儿,可真是绝世少有的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