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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列娜本该在那场重病中离开，是萨满用一只小驯鹿的命换来列娜的生还。
那只灰色的小驯鹿死了以后，原本奶汁最旺盛的母鹿突然奶水就枯竭了。
后来，在营地迁徙时，那只母鹿主动来驮列娜。
半途中，列娜在母鹿的背上睡着后掉了下来，最后冻死在雪地里。
列娜离开后，那只母鹿奶汁又像泉水一样涌了回来。
奶水枯竭的母驯鹿，因为列娜的离开而突然有了奶水，这对列娜的妈妈达玛拉来说是一个噩耗。
她每天蹲在它身下狠命地挤奶，恨不能立刻把它挤得干枯。
灰驯鹿终日哆嗦着腿忍受着。
同样是母亲，驯鹿没了有自己的孩子，只能默默承受着所有的哀伤。
但达玛拉没了孩子，却可以在驯鹿身上发泄所有愤恨。
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女儿多出来的那几年的生命，是用小驯鹿的命换来的。
罗林斯基明白达玛拉挤奶的动作为什么会那么疯狂，他怜爱地拍了拍驯鹿的背，对达玛拉说：“列娜喜欢它，她要是知道你这样对待它，一定会伤心的。
”罗林斯基一直喜欢善良的小列娜，列娜离开后，他到营地第一次没有喝酒也没有跳舞，离开时，他把一面小圆镜挂在了树上，那是他答应送给列娜的礼物。
那面圆镜里，装满了春光，有蓝天白云，有湖泊草地，有山峦树木，却再也看不到美丽善良的列娜。
上天对生活在那片神秘森林的一切生命是公平的，它对所有的生命都一视同仁，不能因为人类强大就偏袒。
该你出生时你就出生，该你离开时谁也阻挡不住。
我想，列娜和那小驯鹿都是上天的孩子，他们携手在人间走一趟。
然后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说：“我先走了，你可以留下来再多玩几年，到时候我来接你走。
”另一个点头说好。
所以，列娜走的时候是母驯鹿亲自送她，她是微笑离开的。
那面小镜子是列娜留在额尔古纳河的一只眼睛，她看着那些小女孩长成美丽的少女，邂逅自己的爱人。
看着她们结婚生子，又看着她的儿女们长大成人，然后一代代繁衍不息。
她看到了山水树木，河流和一张张从稚嫩到苍老的容颜。
鄂温克人，祖祖辈辈都遵循这里的生存法则。
有生就有死，有欢乐就有痛苦，有美丽就有丑陋。
今天我伤了你，明天你可以来报复，一切顺应自然，顺应规律。
做了恶就要受到惩罚。
他们相信弱肉强食的生存之道，但他们也知道团结起来就有力量。
所以，他们会协作狩猎，彼此依靠；他们也会为证明自己是强者打得头破血流，争得你死我活。
都说读《额尔古纳河右岸》能让人的心平静下来，原因就是生活在这里的鄂温克人，明白顺应自然的道理，能改变的，他们相信是神灵给他们指引，不能改变的也不强求。
小列娜的离开，记他们明白，一切和规矩对着的干，最后的结果痛苦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