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虽然在现代文明的影响下,寒来暑往对生活的影响已经远没有古时那般深刻,但中国人的“一年之计”,终究要等春节过完,四平八稳地开始。
虽然不少传统已渐渐消失,但毕竟还有一件亘古不变的传统被保留下来,那就是美食。
肠胃,是中国人最有力度的传承。
元宵节可以吃成“汤圆节”,端午可以吃成“粽子节”,中秋可以吃成“月饼节”——美食似乎比什么都更能传承几千年的文化源流。
那么,春节自古以来的头号美食是什么呢?最容易被接受的答案,是饺子。
对此有学者考证“饺子”与“交子”读音相近,是取“更岁交子”之意。
如果这一考证不假,那春节吃饺子的习俗至少要等到北宋才渐渐出现,因为唐代以前饺子的名字是“偃月形馄饨”。
直到刘若愚在《酌中志》中记载春节在饺子中偷偷包些银钱用于占卜一年运气的习俗时,已是明代晚期。
看来饺子并非“自古”的春节美食,那“以来”二字,饺子可担当得起?其实,将饺子视为北方春节的标志大抵没错,但在“南米北面”“南稻北麦”的地理大格局下,年糕、饵、粑这些米制品才算得上南方春节的“硬通货”。
这倒也不奇怪,中国美食文化源远流长,早在唐宋时期,“南食”与“北食”已各成体系,明清之后更是演变出了四大菜系,不同地区的饮食习惯虽不能说 “十里不同吃”,但饺子远远称不上山河一色了。
年糕:米制品的第一把“交椅”汉朝小吃中出现了“饵”“糍”等花式,成书于南北朝时期的《食次》中详细载有“白茧糖”的制法。
相比于在唐代还顶着“馄饨”这顶“帽子”的饺子,年糕与春节的相遇可能早得多。
春节米制品的第一把“交椅”,非年糕莫属。
与“饺子”谐音“交子”一样,年糕也很讨口彩。
年糕的“糕”好理解——从米从羔,指的自然是用米粉等蒸制或烘烤而成的温软食物,而年的意象就复杂得多了。
一说“年”源于“黏”。
糯粉糕为“粢”,米粉糕为“饵”,两者形状、口感均与凝膏相似,入口后有种黏黏的快感,“年糕”即是“黏糕”。
另一说则更具传奇色彩:“年”指的就是新年,“年糕”一方面谐音“年年高升”,另一方面则意指年兽。
农历腊月最后一个晚上叫“除夕夜”,源于驱除“夕”兽这一典故——年兽的传说与此如出一辙:相传远古时期每到岁末,一头叫“年”的怪兽就会袭击村落屠杀村民,百姓不堪其苦。
后有高氏智者教大家以米制糕切成条状放在村外然后躲开,等“年”饱腹之后再回村以求平安。
此举果然奏效,人们由此熬过了“年关”,那些糕点的制作工艺也便留传下来。
为纪念高氏,人们遂将其命名为“年糕”。
其实年兽在《山海经》《搜神记》《聊斋志异》等志怪典籍中均无记载,其传说的形成时间可能比较晚,“高氏”这样一个设定更是颠倒了“糕”与“高”的因果关系。
而且,驱赶年兽的情节与驱赶夕兽的相似,更说不清彼此是谁“山寨”了谁。
褪去神话的外衣,关于年糕还有一个更接地气的典故。
话说春秋时期吴王夫差平定越国称霸,得意之下高筑城墙为“万世之业”,满朝文武也以为从此可以纵情声色高枕无忧,丝毫不把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放在眼里。
作为谋主的伍子胥见苦劝夫差不听,心灰意冷下便吩咐道,若其死后国都被围,可去相门城下掘地三尺取粮。
伍子胥死后吴国国都果然被围,吴人在断粮之际想起伍子胥的嘱咐,在城墙底部发现了由糯米粉压制而成的城砖——正是这些粮食,挽救了一城的百姓。
此后,吴人每逢新年便要以糯米粉制成“城砖”以纪念这个“智勇深沉”的军事家,渐渐便演化成年糕。
这一典故时间地点清晰、人物性格分明,看似比年兽的故事“靠谱”,事实上多半也是后人艺术加工出来的故事。
不过有两点可以确定:一是年糕历史悠久,二是年糕发韧于长江中下游地区。
考古学家在浙江宁波余姚河姆渡遗址发现过颗粒饱满的水稻种子,这说明至少在公元前五世纪,水稻已经成为江南主要的食物